是了,她能来点拨自己,显然前因后果她是清楚的。但她们从无交集,且她是姑娘,如今又有了好前程,哪里有上赶着蹚浑水的道理!既不是为着自己,那……便是为着四姑娘了!
正如二姑娘所言,四姑娘是宁府正经的姑娘,自己若要避开贾珍,只能从她身上想办法。贾珍再不顾人伦,总不能当着四姑娘的面胡闹。
府里本就对四姑娘有愧,自己若能得四姑娘另眼看待,打着四姑娘的名号,来往两府总是方便许多。更不要说,四姑娘年幼,还有老太太看着,如此更能保证自己不受贾珍打扰了。
她说的没错,宁府里,算上自己,正经才五六个主子,贾敬还是个常年修道不回家的,那府里可不就是贾珍的天下了!
等等!府里主子少!
秦可卿恍然,原是如此!
她长叹一声,可怜竟无人这般替自己着想!
二姑娘自己如今有了前程,姐妹几个里,最尴尬的便是四姑娘了。
她是长房嫡女,却也是一般的寄人篱下!
虽说府中嫡庶向来是一样的教养,又有老太太在,并无人敢在姑娘们面前说些有的没的。但姑娘渐渐大了,老太太又上了年岁,心力不济,总要有个牢靠的长辈在一旁引导。别的不说,奴才们见识浅薄,姑娘好不好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二姑娘想来是吃过这样的亏的,这才寻了自己。
她是想叫自己出头,请四姑娘回东府!
自己只要出了头,便是同四姑娘绑在一条船上了,以后四姑娘若有不好,自己逃不了半点干系!
秦可卿长叹一声,便是知道这些,她能说不去吗?不能!
不仅不能,她甚至还要感恩戴德,只因这不管是对于四姑娘还是对于自己都是有利的,甚至于东府的名声,都顾及到了。只老太太同二太太名声上有些不好,但不是什么大事。
这是明晃晃的阳谋!
秦可卿虽年轻,但能得到府中上下人等交口称赞,自然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二太太平日虽做个菩萨样儿,但她是什么样的人,秦可卿心里清楚的很。
四姑娘回去,别的不说,总是解了如今尴尬的困境,于她自己将来极为有利。秦可卿虽与她接触不算多,但也看出惜春是极孤独的,那样小的孩子,竟时不时有出世之感,可不叫人心惊!
且四姑娘回去,贾珍那才真正有了顾忌,再不敢在府里胡闹,倒是正经有了约束,府里的名声也能好上许多,自己也能安心。
秦可卿不得不感叹贾家姑娘的聪慧。
她甚至把理由都想好了,为了府里的名声!
堂堂敕造宁国府,嫡亲的姑娘养在亲戚家,说出去,哪里会不叫人说嘴呢!不过是贾母是长辈,年高辈大的,才勉强说的过去。但细细算来,自己这一辈儿,已经算第五代了,不过是男人们守望相助,同气连枝的,看着亲热罢了。但若真有利益相干,难道竟真能共进退吗?
将这样的理由拿去说,想来不管是贾珍还是尤氏,都不会驳了自己的。
也就是四姑娘喜欢自己,二姑娘才有了这样的心思,不然她哪里会管一个隔房的侄儿媳妇的死活呢!
她细细想定,才扶着丫头起身,慢慢回去了。
回到贾母内院,席面已经撤了,众人正坐在廊下看戏。台上正咿咿呀呀的唱的热闹,秦可卿趁人不注意,忙回到尤氏身边伺候。
迎春她们姐妹便在一旁坐着看戏,一错眼便见她进来,面上一丝异色也无,心中感叹。
上一世,她虽是姑娘,但贾家规矩松散,竟是将闲话传到自己耳里。尤其是秦可卿死后,流言愈演愈烈,迎春姐妹过去吊唁,东府的下人竟是不避人的!
迎春本是对她无感,只是见惜春着实喜欢她,心中怜惜才起了心思,替她谋划一番。这才找了司棋的表兄弟唤作潘又安的,去东府细查。
好在那潘又安便在贾珍身边跟着跑腿,回去不过略问一两句,便尽知了。
迎春这才知道那贾珍竟这般丧心病狂,连儿媳妇都要……
好在秦氏倒是不错,又是个有能为的,便是为着惜春能替她挡住贾珍,她也会好生待惜春的。若惜春这次回到东府还闹着要出家作姑子去,怕是整个东府都脱不了干系,贾敬再是不理俗事,也不会轻饶了贾珍。
迎春知道秦可卿的能耐,便也将此事放下,心中顿时轻松许多,也有心思琢磨些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