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快踏出那道月洞门,亦泠才恍然回神,连忙叫住了他。
“利春!”
利春根本没发现亦泠在场,又见她神神秘秘的模样,便也快步走过来,低声问:“夫人,有什么吩咐吗?”
亦泠问:“你刚刚拿了什么东西?”
利春犹豫片刻,还是如实答道:“……属下不知,是呼延王子让人送来的。”
又是那个呼延祈?
如果真如谢衡之所说,呼延祈明日就会被逐出上京,他为何还要送东西来谢府?
亦泠的心跳又陡然加快,小心翼翼地问:“大人不是说他明日就会被逐出上京吗?如今送东西过来,可是又有什么变故?”
利春一听便知道亦泠在担心什么。
“夫人您别担心,管他想做什么,都是垂死挣扎罢了,明日一早他便得立刻上京,兴不起什么风浪了。”
听到利春也如此笃定,亦泠不由得越发好奇今日宫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她也知道利春是谢衡之的心腹,有些话不能问得太直白,便试
探着说道:“你为何如此肯定?毕竟夜长梦多,万一……”()
哪还能有什么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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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春脑袋歪歪地垂着,说道,“圣上所图不过是将北地收入囊中,才意欲和胡拔联手。如今大人挺身而出担下了一切,圣上还何须借他胡拔之力?”
这听着怎么不像是亦泠想的那样。
“大人他……担下什么了?”
利春闻言,诧异地看向亦泠。
这么大的事,她竟然一无所知吗?
利春看看屋子里,又看了眼亦泠。
一时间,不知自己该不该说出真相。
作为下属,他本就不该多言。只是事情发展至此,已经完全超乎了他的预料。
纵然他也认为男子汉大丈夫不该牺牲自己的妻子来换取功名,可谢衡之所做之事,却是完全断了自己的后路。
当真就没有各退一步的法子了吗?
沉默许久,利春还是开口道:“大人在圣上面前立下了军令状,无需胡拔助力,五年内他会筹谋攻下北犹。”
“所以夫人,您就放心吧。”利春牵强地笑了笑,“大人绝不会让您身陷险境的。”
“……什么?”
在亦泠目光凝滞的瞬息间,所有的揣测荡然无存。
随之而来的,是截然相反的真相带给她的震惊。
“军、军令状?”
-
利春有事在身走得匆忙,留亦泠像一尊石雕立在廊下。
直到婢女们捧着菜肴鱼贯而入,布好了晚膳,才出来寻亦泠。
“夫人,大人唤您用晚膳呢。”
亦泠如梦初醒,看向半开的门,眼里像蒙了一层雾。
她一步步走过去,一墙之隔,已经能感觉到谢衡之的存在。
正因如此,她反而不敢跨进去。
又在门外站了许久,连下人们都经不住投来好奇的目光,亦泠终于进了门。
屋子里灯光温暖明亮,桌上的菜肴也色香味俱全。
谢衡之像往常一样坐在桌前,已经先动了筷箸。
亦泠盯着他的侧脸看了许久,直到他抬起头。
“你不饿吗?”
亦泠没有说话,慢腾腾地坐了下来。
那个黑色漆盒便摆在桌上。
亦泠看了一眼,问道:“他送了什么东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