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表姐則穿了最華貴的衣裙,正提著個紅燈籠在院子裡和丫鬟們嬉戲,見到葉斐然來了,當即上前來逗他:「斐兒來了,我們的斐兒又長大了一些。誰家的弟弟長這麼漂亮,哇,原來是我家的~!」
大表姐母愛泛濫,上次議親不成,這便拖了下來,過完年就十九歲了,蘇家人竟也不著急了。
在大寧朝,女孩子十五六歲就開始議親,到了十七八,一般懷裡都抱了一兩個娃了。
蘇夫人卻想開了,既然黛瀅想去騎射營便讓她去,哪怕如小姑子這般聰慧剔透的人兒,婚姻仍然落得這個下場。
只要黛瀅不覺得遺憾,那他們做父母的也不會有遺憾。
葉斐然十分受不了大表姐肉麻兮兮的話,心聲道:【大表姐你快夾不住了,你這夾子音要是在二十一世紀高低得是個cV。】
從葉斐然偶爾透露出的信息里,蘇家人都了解到他來自一個叫二十一世紀的國度,雖然他們不知道這個國度在哪裡,但他們卻把這個國度想像成了一個和平又繁盛的桃花源。
一開始葉斐然很奇怪,在這個大寧朝,齒續都是按照年齡,不分男女,為什麼偏偏蘇家有個大表哥,還有個大表姐。
後來才知道,原來大表哥和大表姐是一對龍鳳胎,兩三歲的時候誰也不甘心當老二,於是就並列老大了。
單從這一點上來看,蘇家父母就很民主,很會尊重孩子們的意見。
大表姐還在逗葉斐然:【斐兒你看這是什麼?這是姐姐親手做的燈籠,漂不漂亮?送給斐兒好不好?這上面還有斐兒的屬相,斐兒是屬小兔子的是嗎?】
葉斐然當即感動的淚目:【原來這是表姐親手給我做的小兔子燈籠,好感動啊嚶嚶嚶~!表姐真好!】
六皇子眉心微蹙,眼神明滅間腦子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葉斐然已經接過表姐送他的小兔子燈籠,四個半月的他已經抓握的十分有力,可以拎著燈籠玩兒了。
不遠處大表哥也出來了,他一身赤色錦袍,和洛親王一前一後正朝這邊走著,兩人還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什麼。
耳聰目明的葉斐然下意識就去聽,只聽洛親王道:「我覺得定在初六正合適,過了破五,初六正是適合辦各種儀式的時候。」
大表哥說道:「可是初六是老太妃的壽辰,這天舉辦演武,那老太妃的壽辰怎麼辦?」
洛親王手裡拿著劍,還挽了個劍花,樂呵呵道:「大外甥,這你就不知道了吧?你姑奶奶就是喜歡熱鬧,尤其是喜歡這種武刀弄槍的熱鬧。你信不信,演武那天,她還能給你表演上馬上騎射!」
大表哥制止道:「可別了吧!老太妃都要六十歲了,你讓他騎馬射箭,這身子骨能受得了嗎?」
洛親王趕緊提醒道:「這話你可千萬別當著你姑奶奶的面兒提,她最討厭別人說她身子骨不行了。」
大表哥捂了捂嘴,前後確認了一下,小聲道:「還好還好,姑奶奶在前院和姑母聊天,這話你可千萬不能和她說啊!」
洛親王把劍插回腰間的劍鞘里,輕佻的嘲道:「你看你這前怕狼後怕虎的樣子,咱們蘇家何時出過你這樣的兒郎?」
大表哥面紅耳赤又想和他吵:「咱們蘇家也沒出過你這樣的紈絝啊!」
葉斐然的心聲:【這對冤家怎麼又槓上了,嘖嘖嘖,要不你們還是多關心關心蘇老太妃吧?咱們蘇家海納百川,什麼樣的兒郎都能出。就是初六的五姑娘軍演武大會,可能會出點大事。】
眾人瞬間息了聲,知道葉斐然每次預警必准,全都豎起耳朵來去聽。
但是事情好像比想像的更嚴峻,葉斐然半天沒出聲,是因為這個瓜砸的他有點懵。
緩了片刻他才吞了吞口水,心聲傳來:【蘇老太妃在演武騎射當天意外墜馬,墜馬原因系拒馬樁不知道被什麼人給換了,換成了高出半尺的。馬匹演武時被拒樁馬拌倒,蘇老太妃從馬上跌落下來,恰好掉到了……拒馬的金屬尖刺上。尖刺刺穿……胸腹,當場斃命。】
院子裡瞬間鴉雀無聲,尤其是洛親王,仿佛冰水浸入骨髓一般,緩了半天都沒緩過來。
還是蘇予瀾,他把洛親王拉回房間,拉著他的手嚴肅而又鎮定的對他說道:「王爺,既然這件事我們已經知道了,便要避免。老太妃不會有事的,就憑咱們蘇家兒郎的實力,還能讓老太妃墜馬了不成?」
洛親王的呼吸急促而有力,他一把將蘇予瀾摟進懷裡,摟的有些用力了,聲音沉凝而透著顫抖:「誰若敢動我的母親,我便讓他跟著陪葬!」
說話的過程里咬牙切齒,似要將背後之人生吞活剝了一般。
蘇予瀾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洛親王,從前的他雖然玩世不恭,放蕩輕佻,是個別人眼中不折不扣的紈絝。
可他好脾氣,好相處,好性子,哪怕和平民乞兒都能聊上兩句。
仿佛從小在這樣的環境裡長大的洛親王給自己披上了一層漫上柔霧的偽裝,將他真正的自己若有似無的掩藏了起來。
蘇予瀾嘆息,無奈的伸手摟住他,拍撫著他的後背,半天才讓洛親王鎮定下來。
葉斐然還在庭院裡繼續吃瓜:【失去母親的洛親王終日飲酒度日,倒是和丟了功名的蘇予瀾一樣,成了沒有人理會的邊緣人物。不一樣的是,蘇予瀾並未消極懈怠,而是加入了姬先生的義學大業,做了一名教書先生。洛親王則渾渾噩噩,每日在他講學的學堂前駐足停留。或躺或坐,基本都是掛在樹杈上。蘇予瀾偶爾和他聊聊,給他拿些吃的,兩人也就這麼相安無事的過了一些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