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祥榆缓了一会儿才应声,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的,难怪跟迟川说话的时候看着他气色不好。
“高三虽然很重要但身体更重要,别给他太大压力养好伤才主要的。”女医生想起迟川憔悴的模样叮嘱杨祥榆几句,“还有多留意一下你家孩子的精神状态。”
“好的,谢谢医生!”
杨祥榆心颤了一下,随后应声,拿完药就直接往菜市场去。
*
迟川迷迷糊糊醒过两次,一次是口渴。辛忱一直准备热水,他醒来的时候意识模糊蚊子细声说了句想喝水,喝完又昏沉沉睡着了。
另一次是实在疼得很厉害,给疼醒了。
迟川没有力气,醒来几乎说不了什么话。辛忱心疼却不敢当着他的面哭,陪他说了一会儿话才把人哄给睡了。
其实胃痛对迟川来说是常事,这次还算轻的,真正疼的时候连呼吸都感觉不到,站都站不起来只能蜷着腰尽量缓解。
曾经有几次直接把他疼昏过去。最严重的一次是和陈州言他们去跑车。
那时候还没上场他的胃就绞痛得厉害但他谁也没告诉,还是坚持上场。几场跑下来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撑到最后一场实在撑不住直接晕倒在赛场上。当时是从车上摔下来的,摔得满身是伤,鲜血淋漓的。
后来,陈州言问他:“为什么这么拼命?”
他低着头,什么都没有辩解,只是说了句:“为了两个人。”
为了他母亲。
为了他还没找到的小屁孩。
赵寒诚也问他:“你就这么不惜命吗?”
他面无表情回答:“我不在乎!”
的确,他也不在乎自己的命。
从小到大除了他的小孩,又有谁会在乎他的命呢?
虽然哄睡了,但迟川是真的没睡好。一直被病魔折磨,好不容易眯了会儿结果一连做了好几个噩梦,梦魇和病魔双双缠绕着他,醒不来也睡不去。
他梦见,有一年冬天外面下着大雪,迟大海拿着一根通红的铁棍一棍打在他手臂上,很疼,疼得脑子嗡嗡作响,随后眼前一片漆黑最后什么都看不见。
转眼间,冰冷的凉水蚀侵蚀身体他被冻醒,看见满屋酒气里迟大海当着他的面把叶铭云给糟蹋了。
他想去救,但怎么都走不到她的身边,只能无助地嘶吼:“放开我妈!迟大海!你放开我妈!!……”
再然后,封闭昏暗的小黑屋里有人拿着很长的注射器往他身体注射什么东西。面目狰狞地捏着他的脸,邪笑:“哈哈哈……别怕!一会儿就解脱了……”
“哈哈哈……哈哈哈……”
那黑暗无望的三年里,无数恐怖看不清的面孔在黑暗里朝迟川疯狂大笑,撕咬着他。他双手双脚被死死绑住被人拽着头摁在水里。凉水呛进肺里氧气被消耗殆尽,他拼了命地挣扎可是怎么挣扎都挣不开,最后他呛了一大口水,沉下去,渐渐没了意识。
最后他又醒过来,眼神空洞,绝望地跪在血泊疯狂大笑,笑着笑着就哭了,哭着哭着又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眼睛很疼,哭瞎了。
他找不到自己的小孩了。
他的小孩被他害死了。
万籁俱寂,心里的那个声音嘶吼着:结束吧!迟川。
你该死了!
于是,他捡起地上的刀往自己的心脏上捅了一刀,看着全身**的叶铭云无力而绝望地哭笑道:“妈,我有点累了!”
这个世界上没人能救我,我想来找你了。
*
晚上,刚回家迟川就突然了高烧,身体烧得滚烫,脸一阵红一阵白,忽冷忽热。明明什么都没吃却吐了好几回,吐到最后连酸水都吐不出来,整个人无力地软在床上宛如一摊死水。
他的胃病犯了,一阵一阵地折磨着他,疼得满头大汗,眉心紧拧,手指紧紧攥着被子怎么都醒不来。
辛忱吓坏了赶紧拿毛巾帮他降温,临时又打电话给让诊所的医生赶紧过来。
外婆来了好几个电话都是杨祥榆接的,她说让他们别担心好好照顾小宿,迟川这边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