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吕律也清楚,十有八九是这几天生的事情传开了。
他从一个个看到自己时,面孔上露出的笑意就知道,他们对自己之前的提防消解了不少,应该算是已经初步了解认可了自己这个外乡人。
总之,是个好的开端!
接下来又路过几人,大都冲着他笑笑,简单地寒暄两句。
等了十数分钟后,吕律也有些无聊了,眼睛闲不住地四处乱瞅,他忽然注意到地上颗陷在泥土中的杏核,不由心中一动,伸手抠出三枚,擦去泥土,现还完好无损。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叫唤:“哥,你怎么也在这?”
吕律扭头看去,现路上缓步走来的是陈秀清。
他能下地了,在炕上一直躺着也不是事儿,反而出来稍微活动一下,更有利于恢复。
“我来找王大爷!”吕律随手将三枚杏核装衣兜里,冲着他笑笑:“过来坐。”
“都到这了,也不去家里坐,怎么反倒在这儿呆着?”陈秀清边走边说,有些怨念。
“我不是想着你受伤了,大娘和老妹儿肯定很忙,我要是去了,肯定又是把手头的事儿都丢下,可不能耽搁她们。”吕律解释道。
陈秀清走到近前,立马注意到吕律踩跟穿着黄胶鞋肿得老粗的脚:“咋回事啊这是?”
“哪天晚上从伱们家里出来,走过你隔壁的门前,他们家在路上倒了垃圾,里面有生锈的钉子,被我踩到了,我还想着这是小问题,养上两天就没事儿,没想到成了这样。”吕律苦笑道。
“隔壁……江显昌家,他家是这么个习惯,别说扫地的垃圾了,就连打死的耗子都能随手往路上扔,他才不管别人嫌不嫌臭,只要不碍着他家就不管。你看看屯里,哪家都是往自家的粪塘里送,就他家,啥都能往大路上扔。
前些年,他家里娃还小的时候,裹灰的屎尿一样往路上倒,弄得他门前那段路跟茅房似的,为了这事儿,屯长还说过,可人家不改也没法……唉!”
陈秀清摇摇头,作为邻居,他家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江显昌,就是“怂狗家”的男主人。
从打认识起,吕律对他家的感官就不太好,也算是吕律上一世接触得比较多的一个人,因为他是车老板,通常叫做车老板子。
车老板子,说白了就是赶马车、牛车或是驴车的车把式。
一杆大鞭子甩得啪啪响,东北大平原上响起噔噔噔的牲口蹄子声,尤其是赶集的时候,一路上弄得人欢马叫,挺壮观。
到了后来,无论是开拖拉机、大汽车还是小轿车的,都叫车老板子。
这种叫法,多少有点吃不上葡萄说葡萄酸的感觉。
车老板在这年头牛气啊!
一般人平时要进趟城捎个脚,需要从外面捎点东西回来,或是要运送东西去别的地方,都得求人家,而且,他们四处走动,见多识广,苦钱也比普通人相对容易,走到哪儿,抱着根鞭子,都有点儿鼻孔朝天的架势。
前世家里山货收购点开起来以后,临时找不到汽车拉东西,或是东西少划不来请汽车的时候,吕律没少找他。
原本以为见识过不少东西,眼界会大一些,江显昌不一样,事事斤斤计较,抠抠搜搜的,动辄以钱说话,就一掉钱眼里的人。
女的也不是啥善茬,尤其嘴碎,还特别能编能说,有的没的,都能在她简单臆想后就往外叭叭。
吕律回秀山屯的时候还好些,他人没在,两家人没少隔着栅栏吵嘴,见收购点事情渐渐红火,想是眼红了的缘故,暗地里没少使绊子,在吕律生意失败后,更是落井下石,不少难听话就是从他们家流出来的。
这一世……吕律微微皱眉后,心里很快有了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