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秉站得稍遠些更是來不及,暗恨這些奴才?膽子肥壯,竟敢看著主家少奶奶受難!
他心急之?下飛快脫了身上的外衫,正準備擲出去攔住那?個沒有眼色的蠢物。就見譚五月伸出雙手,以出乎意?料的迅捷,一?把牢牢抓住野雉一?只張開的翅膀。
野雉怒目圓睜,繼續拍打著另一?邊的翅膀,大力?地上下翻騰。頭冠紅得險些要滴出血來,危險地伸著脖子,試圖用尖利得像刀子一?樣的硬喙上下啄人。
顯然是被激怒了……
譚五月看了兩眼,對滿園子的人微不可見的撇了下嘴。
也不說?什麼,手指弓起。快如閃電般抓著野雉脖子撕拉就是一?扯,然後嘭地一?聲慣在地上。挑起的雙眼左右微睃,有一?股戰場上大將軍殺人舔刀的狠勁……
辛熱的鮮血四濺,立馬就污了女人剛換上的衣裙。可憐那?東西耀武揚威活蹦亂跳了半天,啄傷了好幾個人,卻在頃刻間就沒了性命。
周秉的外衫還傻傻地提留在手裡,一?時恍惚地不知道該怎麼動彈。
他清楚看到了譚五月眼裡的不屑。
明明這女人什麼都沒說?,他卻依舊覺得自?己剛才?的行跡蠢透了。一?只野雉能有多厲害,一?群人都拿不下來,不過是人人都想到林夫人面前貪功,想要抓活的……
幾個幫傭的婆子嚇著了,老老實實地束手站在一?旁,半聲不敢吭。
她們沒見過這般不合規矩的宅門少奶奶,徒手殺個野物不說?,竟然一?上來就直接扯斷野物的脖子。
那?蓬鮮血是熱的,絲絲縷縷的黏在臉上,仿佛連人都多了股莫名?煞氣。
譚五月殺了野雉,心裡的窩囊氣好似順了許多。
唇角微微舒展開來,一?貫缺少情緒的木然面容瞬間活泛過來。好像梅枝上的雪,荷尖上的露珠……雖然依舊黯沉,可是已經讓人捨不得移不開眼睛。
像極深的夜空炸開璀璨的煙花,周秉清楚地知道……自?己再次完了,竟然對著同一?個人心動了兩次。
一?炷香過後,林夫人終於聽見了整件事的完整版本。饒是她見多識廣,也忍不住一?陣目瞪口呆,「咱家的那?位二少奶奶……就這麼赤手空拳的上去,一?把揪斷了山雞的脖子?」
廚娘是粗人,一?邊嘖嘖讚嘆,一?邊拍著大腿說?的眉飛色舞口沫橫飛。
「咱家二爺說?了,那?個東西不是山雞,應該是獵戶進山捉來的野雉,難怪尾巴翹的那?麼高,性子那?麼野,幾個人都拿不住。夫人放心,奴婢保管收拾的乾乾淨淨,明天一?早就能燉一?缽再滋補不過的鮮湯……」
誰要聽這個?
林夫人按捺住性子,慢慢靠在椅背上,「二少奶奶做下這種不成體統的事兒,二爺說?什麼沒有?」
這話問的實在是太奇怪,廚娘滿臉的莫名?其妙,卻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
「二爺倒是沒多說?什麼,只是親自?扯了塊乾淨帕子,把二少奶奶臉上身上沾染的血漬擦乾淨了。二少奶奶也沒怎麼理會?,兩個人好像在鬧彆扭……」
林夫人聽了心頭更煩了。
這該走的不走,該留的不留,這都叫什麼事兒?
第37章第三十七章飛紅
西園的淨房裡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譚五月身上染了污物,正在洗澡。
霧氣裹著熱騰騰的暖香,一陣一陣地鑽鼻子眼兒。周秉站在門外怯得很,愣是不敢推開薄薄的木門。
過了好半天譚五月終於出來了,披著濕潤的頭髮?,穿了一身煙管青的裙子。儘管沒塗什麼香,卻有一股子茉莉花兒的味道。
好像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
譚五月的臉依舊木然,在以前最起?碼面上還是溫順安靜的。這會好像冷到?了骨頭縫裡,連眼睛都懶得抬一下,直接當屋子裡的人不存在。
都是因為那封被一氣吞了的休書。
來得莫名其妙,去得更加莫名其妙……
周秉知道自己?當時的行為有些犯蠢,但?是他本能地知道當時若不這麼做,自己?肯定會後悔。至於怎麼個後悔法,他不敢去深想。
香氛撩人,略封閉的內室浮動?著什麼難以名狀的東西,是纏繞的,灼熱的,發?燙的。
他艱難地咽了口?唾沫,覺得自己?前前後後加起?來幾十年的好涵養,面臨著即將破功的危險,怎麼從前沒發?現過這女人還有這麼勾人的一面?
屁股針扎一般閒坐了一會,周秉沉不住氣了。擠擠挨挨地湊過去,沒話找話地想碰女人的衣袖,「我看你好像懂些拳腳功夫,怎麼從沒聽你說起?過?」
譚五月半點好臉沒給他,站起?來離得遠遠的,好在還是答了話,「我倆成親幾個月,滿打滿算待在一起?不過五天。我倒是想跟你說,只可惜老天爺沒給我開口?的機會……」
周秉自動?把她言語中的譏諷當做閨怨,毫不掩飾滿眼欣賞。
「其實前天你踹我那幾腳的招數就是有名堂的,只是我當時沒往心裡去。剛才……你一下子就把野雉的脖子揪斷了,沒一把子好氣力恐怕不行。」
野物是活的,受驚時抓住都不容易,更別?說一把揪斷脖子。
譚五月看了他兩眼,「也?沒什麼難的,我娘家的鋪子裡有個四五十歲的老供奉,從前在鏢局裡當差。尤其精通這些小巧的擒拿功夫,我不過跟著學?了兩招粗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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