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谏又花了好一会的功夫才重新平静下来。
艾宝英转身去给他发了一首轻缓的钢琴音乐,又将窗帘彻底拉开了,阳光透过玻璃热乎乎地照进来,医院外面的草坪已经成了很沉的碧绿色,不是春季的鲜嫩,但是看起来也别有一番韵味。
楼谏的身上被晒得发烫,泡在阳光里,全身都被照得透亮澄明,这才感觉自己稍微好了起来。
他第一次来艾宝英这里来看的时候,就被对方诊断有中度焦虑。
艾宝英比较好的一点就是,他不仅是精神治疗师,也就是精神科出身的正经医学生,还在后来工作后觉得和他的职业精神不合,辞职去重新读了港大心理学的硕士。
这样一通折腾下来,也就亏得他是个家里不差钱的公子哥才行。
按照他的说法就是,精神治疗师只是药物治疗,心理咨询师只是语言治疗。
但是如果真的想要治好一名患者,单纯的药物或者语言都是不够的,只有双管齐下才能彻底疗愈。
牛奶已经凉了,他又给楼谏端了一杯热水来。
“你还是不肯告诉我你的身上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吗?你总是这样推三阻四,我不清楚你的症结
所在,也没办法给你解答啊!”
“嗯……”
楼谏慢悠悠地喝水,眼睛空空的。
“你让我想想,主要是我之前遇见的事情实在是太惨,我怕说出来吓死你。”
“哈哈?”
艾宝英明显有些不信的样子。
“我从业这几年来什么事情没见过?你可真是小看我了。”
楼谏小声说:“我怕你听了要报警……”
艾宝英:“……”
这是不是就有点太夸张了?
楼谏思考了一下。
将自己上辈子的经历大概浓缩了一下,只是除去了其中多角恋拉扯,重生和原文小说因素,还有最后他被人骗得断了手还丢了命的部分……
但是只是从他牙缝里面漏出这一点也足够让艾宝英情绪都有点不稳定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他口头上说着自己身经百战,其实从业也根本没几年,见的事情也还是少。
“怪不得呢……怪不得你之前对爱还有类似的词语,反应那么大……原来是这样,这样子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
他气愤地握拳在桌子上敲了一下。
转身又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开始刷刷刷地写着什么。
“不说之前了。”
楼谏叹了口气,躺到了椅子靠背上,晃悠了两下。
“其实我现在其实有一个更需要解决的问题,你今天能不能帮我解决掉。”
“什么问题?”
楼谏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语言。
“呃呃,我现在遇见了另外一个受害者。怎么说,他现在和我处于的境地是一样的?我不知道,我其实最初的时候想帮他,但是我又觉得我帮不了他……事情就是突然之间地变了。
“我很难受,我也不知道我应该做什么……”
他将手盖在脸上,觉得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描述自己现在面对的困境,甚至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心里怎么想的。
一切都像是一团乱麻。
这种疼并不是像是之前的那种手指被折断的,活生生的痛,而像是另外一种柔软黏腻的……
像是有一根针掐在腿根最软的软肉上面,每次走动的时候就会更深入一点,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就那刺就已经深入骨髓。
无可救药。
“别急,慢慢来。”艾宝英温声说。
楼谏喘息着又坐了一会,终于被那疼折磨得低声哭了出来。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啊。
“我本来是想要当做他世界里面的救世主,一下子哗啦地,就像是整个天空都亮了。他会远离那些烂人烂事,就像是我之前梦想过的那样子走上最好的一条路。”
“但是,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