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沉醒来的时候,是第二天晚上的七点。
顾宅的女佣正在帮他擦脸,瞧见他睁眼的时候立即起身:“阮先生醒了?饿不饿,厨房给您温了粥。”
阮沉只觉得头像裂开了一般疼,含糊地问了一句自己为什么在这里。
“是顾先生接您回来的。”女佣笑了下,“先生现在在书房。”
阮沉立即掀开被子下了床,在女佣的追声之下,他才穿上鞋子。
顾望舟坐在书桌前,面前一副布局零散的国际象棋,他正捏着白后,垂眼思索。
桌面的手机开了免提,助理的声音很淡:“盛先生在国外的所有都要查一遍么?”
“要。”顾望舟说,“重点查他和国内有没有联系。”
助理应了是后,顾望舟又问:“祁返现在还是没消息?”
“游轮已经开到公海了,确实还是没有找到他……祁先生很可能并不在上面。”
“继续守,等他回来为止。”
急躁的脚步声传来时,他眉头微微凝起,挂断了电话。
表情又在门开的时候恢复如初。
“望舟。”阮沉气喘吁吁地看着他,前些日子的冷战像是化为虚无,眼眶一瞬便红了。
顾望舟轻轻放下白后,眉目淡然:“不睡,过来干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在盛家的?”阮沉却只是看着他,仿佛抓住了一丝希冀。
“有人看见盛黎带走你。”顾望舟神色冷淡,没有回应他的热情,“早点去睡,你之前争取的那个杂志拍摄,定下来了。”
阮沉心底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怔怔地问:“什么意思,那个拍摄不是已经定了?”
顾望舟掀了他一眼:“你和我说,就不会定了。”
翻涌的情绪终于被迟钝的感知扑灭,阮沉这才反应过来顾望舟根本没有和他结束冷战的意思。
“所以,你现在在补偿我?”他嘴唇颤了一下,“是白月光回来了,打算遣散打发时间的玩具了?”
顾望舟没有说话,低头看着棋盘。
阮沉咬牙,拨开了白王:“那既然是这样,你接我回来做什么?让盛家人关着我不是更好?”
棋局被扰乱,顾望舟徐徐抬头,平静地看着他:“把你救出来,是因为跟我的人从未吃过苦,至于为什么把你接回去……阮沉,什么情况下会让你突然不喜欢一个人?”
脑海里那阵钝痛又一次浮现,阮沉突然想明白了原因。
“你救我……是为了气盛枝郁?因为他在国外十几年,变得不那么喜欢你了?”
安静的空间里,棋子落在柏木棋盘的声音清脆。
虽然不是这么幼稚的理由,但确实有试探。
顾望舟没有被后半句话触怒,因为看着不太在乎。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阮沉:“可惜,他并没有生气。”
阮沉在这瞬间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似乎连泵动的作用都衰弱了,手脚像是回不上血液,越发冰冷。
而将他从这阵喘不过气的安静里拽回来的,是很轻的两下敲门声。
“打扰。”
轻佻散漫的男音介入对话,让书房里的两个人都转过了视线。
顾望舟脸上闪过一丝阴冷。
而阮沉则是……不明缘由的畏惧。
祁返手里拿着一份公文袋,惯例地朝阮沉露了个笑:“你们似乎谈得不太愉快,能结束了?”
阮沉忍住了情绪,转身离开了书房。
祁返视线随了他一段,漫不经心地上抬,和顾望舟森寒的眸对上。
公文袋落到桌上,祁返一手撑在桌子上,饶有兴趣地捡起了黑王重新摆盘。
“怎么不说话,不问问你交给我的事进度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