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尼可为了寻找和我一样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外来者去了很多地方,经历了很多冒险——中世纪的魔法界可不像现在这么安全,不怀好意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就这么过了快三四百年吧,该看的也都看过了,该体验的大多也都体验过了,我想要安稳一点,平静一点的生活,尼可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们隐居了下来,不让任何人打扰。”
老人看着埃克托,回忆着过往的岁月,他继续说道,
“不过尼可没有停下寻找外来者的步伐,他做了两手准备,如果外来者没有对这个世界的恶意的,他就会外来者倾囊相授,引导他走上正路;如果外来者打算破坏这个世界,他就要与那个外来者作斗争。尼可花了很长时间研究各种各样的炼金产品,同样也在静静的等待着,以一个观察者的身份看着这个世界。”
“至于我,这么多年,我在研究回家的路。这个世界很好,尼可也是个好孩子,但是我还是想回家,回到我生活的地方,回去看看我自己的孩子。”
老人的声音顿了一顿,他接着说道,
“我想看看他吃的好吗?穿的暖和吗?身体健康吗?成家了吗?我知道,我在这个世界上已经过了快七百年了,世界那边的你大抵是不在了,但是爷爷心里有种感觉,那就是你一定还活着。我想去看看你,哪怕是一眼也好。”
那位老人的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埃克托转过头,想看看他。爷爷飞快地扭过了头,他抬起胳膊,揉了揉眼睛,然后又转过身来,
“差点忘了,我是没有眼泪的。”
爷爷面向埃克托的时候,脸上永远都是灿烂的笑容,哪怕是现在也是一样,
“我已经现了通往外面世界的路了,还是尼可帮了大忙,他不知道从哪弄到了一面镜子,听他说,那面镜子叫厄里斯魔镜,我就是从这面镜子现了通往外面世界的路。”
厄里斯魔镜,埃克托想了起来,那面摆放在霍格沃兹五楼废弃教室里面的镜子,他好像从里面看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事情,但是为什么记忆是如此的模糊呢?埃克托能想起去找魔镜的前因后果,甚至能想起在魔镜中看到眼前这位老人的形象。可是,记忆从看到爷爷的形象之后就变得模糊起来,就像是从清画质一下子调成高清画质一样,无论是画面还是声音都模糊起来。更奇怪的是,当埃克托下定决心想要去回忆细节的时候,那段记忆像是块碰到水的肥皂一样,思绪一触到它,就会非常顺滑的转移到之前或者是之后的记忆上。
某个人,或者说某种力量对埃克托的记忆做了手脚,尽管掩饰的非常的拙劣,一眼就能看出来不对劲的地方,但是埃克托依旧感到汗毛倒竖,紧接着就是一阵后怕。竟然有一种方式,可以在完全不引起埃克托注意的情况下偷偷摸摸的替换了他的记忆,虽然目前来说影响并不是很大,但是只要那股力量可以在埃克托脑子里面做手脚,就能在某一天彻底篡改他的记忆,到时候,他还是他自己吗?或许只是空有埃克托的躯壳罢了。
“我从镜子当中现了通往外界的通道,不过这个通道和我不适配,我无法通过这个通道前往外界。尼可也知道了这件事,他也对外面的世界非常感兴趣。所以他开始研究起那面镜子了——不得不说,尼可确实够聪明,我也很庆幸选中的是他。尼可没花多长时间就研究出厄里斯魔镜的秘密,他帮我打造了一面功能一样的镜子。实验很成功,这个镜子很快就能投入使用了——然后没有任何征兆的,我陷入了沉睡。”
老人的情绪有些激动,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的脸上全是释然,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两百年了,尼可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他告诉我,有异数来到这个世界了——尼可从来没用过异数这个词。我阻止不了他,我的力量被漫长的岁月消耗的差不多了,不过我还是尽可能地劝他,尝试着感化他的思想。效果很一般,但是还是可以约束一些的,毕竟尼可骨子里还是个好孩子——力量的缺失使我断断续续的昏迷,昏迷的时间也越来越长——直到你的到来。”
埃克托从地上站起身来,他看着眼前这位老人,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老人的身体已经没有先前那么翔实了,他的身影在缓缓的暗淡下去,身体边缘也逐渐化作闪闪光的碎片,消失在空气当中——老人看上去也注意到了这点,不过他并不在意
“没关系的,孩子,能见到你,我已经很开心了,能存在这么长时间,我已经很满足了。”
老人很是平静,他还是记忆中那样朴实的打扮,脸上带着的还是熟悉而又慈祥的微笑,
“你说的很对,死亡不过是一场冒险,这个世界的风景我已经看的差不多了,也差不多是时候离开了。”
埃克托说不出来什么,他只能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爷爷不喜欢看他哭,这点他一直记得,
“不用记挂我,孩子,也不用为我冒险,安安稳稳的活着就好,上天既然给了你一次机会,就要珍惜这次机会,别浪费了。”
老人的身影越来越黯淡,他那虚幻的身体上浮现了一条又一条裂纹,碎片也不停的从他身体上面脱落,这或许是可以看到最为明显的时间流逝吧。老人的脸上并没有对死亡的畏惧,灿烂的笑容中是释然,或许有少许的牵挂吧。他不在意自己逐渐消散在空气当中的身体,双眼紧紧盯着的是眼前这位陌生又熟悉的孩子。过了许久,爷爷用着尽可能轻松的语气,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很高兴见到你,孩子。”
像是用完所有力量一样,爷爷的身体消失在空气当中,他的身躯破碎开来,化作闪闪光的群星。它们围着埃克托环绕了几圈,然后才恋恋不舍地扎入了尼可·勒梅的身体。椅子上的勒梅先生这才醒了过来,他的脸色苍白,看着眼前这位满面悲怆的孩子,像是意识到什么一样,
“他,走了?”
“走了。”
“抱歉。”
“用不着。”
“他,没怪我吧。”
“没有。”
“我要去找他。”
“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