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擔心我,我可以叫網約車。」趙一嫻說,「我倒是比較擔心你,這兩人你搞得定嗎?魯傑那麼重一個人…」
尤美靜說:「這倒沒什麼,我到了魯傑的小區可以叫保安打電話給他爸媽。那之後就不關我的事了,作為老同學,送到小區門口夠義氣了。」
尤美靜開車走了,停車場裡只有趙一嫻和喬瑞,氣氛頓時有些沉悶。
喬瑞理了理西裝上的褶皺,趙一嫻拿出手機打車,她自覺地往旁邊走了幾步,試圖和喬瑞拉開距離。
「加個微信吧。」喬瑞突然說道。
趙一嫻摩挲著手機殼,要加嗎?加他幹嘛?但如果拒絕的話,會不會顯得自己好像還在在意當年的事情?
十幾年過去了,無論發生什麼事都該放下了。現在他們只有一個關係,那就是高中同學。既然這樣,那加個微信有什麼大不了的?
趙一嫻從容地說:「你掃我,還是我掃你?」
兩人加了微信,車子也來了,沒有說告別的話,趙一嫻直接上了車。
喬瑞拿著手機對著車牌拍了照,司機看見了,對著趙一嫻說:「那人是你男朋友啊?」
趙一嫻沒回話,搖下車窗,涼爽的秋風迎面而來,驅散了心中的煩躁。
車子駛到馬路上去,在斑馬線前停了下來。斑馬線上一對行人走過,男孩穿著白色校服,外套扎在腰間,女孩也穿著白色校服,扎著馬尾,看來兩人應該是學生,不知道是初中生還是高中生。他們手牽著手,一前一後,連成一條線。
司機說:「現在的小年輕越來越大膽了,晚上還出來軋馬路,不怕被父母老師知道啊。」
趙子娟從窗外看見那盞路燈滅了,馬路上一片黑暗。
周永誠喋喋不休說著他的經歷:「我做了一年油漆工,存了一些錢。那裡的一個同胞告訴我,說是有一個錢生錢的機會,我信了,於是我把錢全給了他,還簽了合同。誰知道,那個人竟然是個騙子,我所有的錢都沒了…我不敢寫信告訴你,因為怕你知道了難過。我也不敢回去,怕丟臉。看著人家賺了錢,買了東西大包小包回家的時候,我心裡真不是滋味。同樣一起出來,別人能夠歡歡喜喜回去,而我,只能窩在地下室里啃著麵包,用買來的二手收音機聽著家鄉的歌曲。」
趙子娟抿了抿唇,繼續聽他講。
「不做油漆工後,我只能在餐館洗洗碗筷,打打雜。工資不多,但是還是能存下來一些。我想著,存夠一點就馬上回家。我工作的那家餐館的老闆是一對夫妻,他們對我還不錯,還給了我一個地方住,雖然很小,但是省去了房租。」
「我沒空聽你講在外面的奮鬥史。」趙子娟不耐煩地打斷他的話,「所以,你到底因為什麼去坐牢了?」
「那時候我在儲藏室睡覺,聽到有一陣聲音,出去就看見老闆手裡拿著刀要殺老闆娘,原因是老闆娘出軌了。」
「所以你幫老闆殺了老闆娘?」趙子娟盯著周永誠。
「不是,我去奪了刀,老闆又撲上來,一不小心,我把老闆殺了。」
甜品店的冷氣開得很足,趙子娟吸了一口涼氣,她起了雞皮疙瘩,該死的,早知道今晚應該穿一件薄外套的。
「老闆娘報了警,我被抓走。我被判了三十年,半年前才出獄。一出獄,我就開始工作,攢夠了錢,買了一張機票。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在想你。」
趙子娟用手掌輕輕呵著自己的手臂。周永誠說的話也不知道是真還是假,因為這根本無從追查。
這麼多年了,她對周永誠已經沒有任何情感,她想讓他離她們一家遠一點。但她現在不敢激怒周永誠,殺過人的人總是令人畏懼的,不管他殺的是好人還是壞人。
趙子娟說:「你現在住哪?」
「小旅館。」
「你身上還有錢嗎?」
周永誠看著趙子娟對他的態度有所緩和,高興地說:「夠用的,這半年我賺了一些錢。」
「現在太晚了,你先回去吧。」趙子娟看了一眼店裡,所有的顧客都走光了,只有他們這一桌。
「子娟…我…」
「你想說什麼?」趙子娟心跳得很快,這種恐懼是從來沒有過的。
「我想見見我們的女兒。」
「不行,太貿然了,你要見女兒也得找一個適當的時間。」趙子娟幾乎想都沒想就拒絕。
「那你說什麼時間,我怕錢用完了,小旅館一天要一百塊,我住不了幾天了。」周永誠說,「家裡還有空房間嗎?」
「你剛剛不是說你錢夠用嗎?」
「那是…那是騙你的,其實我身上就幾百塊錢了。」
趙子娟從錢包里拿出五百塊放到桌子上,說道:「這些錢你先用著。」
周永誠怕趙子娟看不起所以沒拿,他說:「我怎麼能用你的錢,這幾天我會想辦法去賺錢的。」
「你的身份早被你爸媽銷戶了,你怎麼找工作?」
「我可以去做小工,那個應該不用身份證。」
「隨便你吧。」
周永誠追問:「我以後要怎麼聯繫你?你留個電話給我吧。」
趙子娟怕周永誠提更多的要求,只能留下手機號碼。
她的一顆懸著的心直到周永誠走了才放下來,服務員跑來跟她說要打烊了。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1t;)
&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