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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黑河老水君（第1页）

临渊东行百里便是黑河，几千年斗转星移，干涸的河道被雨水冲刷出来。水经记载，千年前连着月余暴雨后，黑河源头的泉水喷涌而出，自那以后，奔腾的河流再未停歇。

但不知何缘故，这里的渔民出生便一头白发。他们相信，白发是神灵给他们的印记，是为了赐福给他们。

“水打船，不扬帆。船打水，累成鬼。雨水落进河，鱼虾塞满箩！”河中渔民欢快地吆喝着。

河边一名黑衣男子凝望着河水，无定河几千年的迁徙，终于与黑河交汇在一起……

“阿修，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从河中传来。

“是的，师公。”阿修恭敬回道，说罢消失在了河畔。

水君的府邸原是他的旧宅，他自是最熟悉不过了，年迈的水君坐在案前处理着今日的公务。阿修坐下望着这位清瘦的鹤发老人，他原是天族名望最高的上神。却被迫散尽修为栖身在这破败的院落。

“师公今日可有什么棘手的事？”他在水君面前一直是个乖觉的小辈。

“哎，这几日无定河的鲛人肆意袭扰渔民，我正想将此事报与天帝。”水君收起笔，将文书又检查一遍。

“鲛人？”阿修看着水君的文书道：“师公先不用上报，将此事交与我吧。我与他们打过交道，正巧也要去趟无定河。”

水君看着阿修，当年他调任到这时，灵力低微，遇事掣肘，幸好阿修协理着。少年虽在魔君麾下，但对他也是毕恭毕敬，从不忤逆。年纪大了有这样的小辈守在跟前心中甚慰，又嘱咐说“鲛人狡诈凶恶，不要大意了。”

水面上，一群鲛人围着一条渔船，狰狞的笑脸和扭曲的身体像恶魔一样。两名误入无定河的渔夫被眼前的景象吓得蜷缩在一起，口中不停祈祷着神仙保命。

鲛人笑着故意用人族的声音商议，该谁去留下他们的头颅，谁扒开他们的心肺……很快他们开始疯狂的摇晃那条渔船。

渔船突然腾空而起，几个没来及收手的鲛人也被带到半空中，雷电闪过，那几个鲛人摔落下来，渔船平稳落在百米外的河面。

一个鲛人看清了那个不速之客，游上前去：“我当是谁？！呵呵！你若听到他们喊的是什么，你肯定要后悔的！”

一群鲛人围了过来：“呦呦，这是谁啊！”

“他你们都不认识了？就是家被填平的那个嘛！”

“听说后来流落到魔界啦，哈哈！”

阿修像是没有听到，站在河畔等他们安静下来。

“他好可怜。”

“是啊，我好像感觉到他在流泪。”

“我也感觉到了，是为了他的亲人！他现在很孤独。”

呜呜呜，鲛人们又“哭”了起来。

“好了。”阿修语气平稳的说道“表演完了我们聊聊正事吧。”

那群鲛人瞬间收起那凄凄艾艾的样子，目露寒光：“你抢走了我们的猎物还想谈什么正事？”

“谈是要谈的，你们可以选择怎么谈。说不的先死！不说话的也先死！”他冷冷地盯着鲛人，像在挑选第一个幸运儿。

鲛人们相互看看对方，早就听说过他的狠厉，在魔界比那魔君更甚。龙本该只有一片逆鳞，可他却像是布满了全身。

阿修扫视了他们一眼，都不作声。开口道：

“一，无定河底的女神像，帮我抬到黑河。此事我知你们知。”

“二，将无定河河床移到临渊后，斥水珠给我。”

“三，不得再伤黑河子民。”

鲛人们互相看了看，斥水珠给了他，意味着无定河再也不能随他们意愿迁移了……他们却反抗不得。只能齐声道：“行。”

阿修满意的点了点头，他没想到他们会答应的如此痛快，看来他经营的名声还是有点用。

活在一个角斗场里，最恶的那个人会优先成为其他人仰望的对象。虽然会有人暗地里握起刀，但被踩在脚下时，那种服从也是最虔诚的。

黑河底一座女神像立在光影中，阿修站在前面，他好像记不起他的样子了。

那年年幼的他独守着黑河，突然有一天天族的仙使拿了一道密信给他，说天君要在黑河屯军备战。后来不知道这道密信因何泄露了，一夜间先遣来的军士全部中毒身殒。

他也没有幸免。他常年长在魔界边缘之地知道是中了魔果的毒，趁毒未发化了真身去魔界找另一半解药。没想到刚到临渊就毒发跌落云海。

是义母救了他。后来因他刚刚恢复人形，灵力不稳常常显出一部分龙身，吓得尚在襁褓中的月盈大哭。他就躲在屋后面，等她睡着了再出来。

义母带着他们住在临渊城外的一处石崖边。后来月盈蹒跚着学走路了，两个孩子就在院中打闹。那一天古辛突然要把他们接回临渊城，后来知道那是他继任魔君大典的前一天。记得那是第一次见到魔君。

可是义母将他挡在结界外，没有见他。魔君就一直站在那儿，等了一下午。

月盈很喜欢在月光下踩影子，蹦跳着不小心摔倒了，磕破了额头，等她爬起来了，额头的伤已经好了。他为此还惊讶了许久。义母告诉他，是因为她的灵脉不同。

后来仙魔大战……等他赶到无定河时，义母和月盈都不见了。那场大战，因义母的身祭将引结束，天族撤走了，魔族也退回了魔界。可他相信月盈和义母一定还活着，她们不会死……

身后几声咳嗽打断了他的记忆，他回过头是水君。

“她醒来时看到有我们陪着应该很高兴吧。”阿修说着。

“她不回来了……是你还放不下孩子。”水君怜惜的看着他。

“师公，我很快会把月盈接回来的。”他转身对水君说。

水君愣了一下，问道：“你知道她的下落？是魔君去寻的吗？”

阿修停顿了一下，“不是的。”师公虽然不排斥他，可对魔族却是深恶痛绝。

“那就好，虎毒尚不食子，但愿那魔头还有点良知，念着些骨肉亲情。”水君看着石像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