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说的原话是:人都拐进来她还怕人跑了吗,非要守在跟前看着。
这话大爷能说,周黄可不敢说。只是大爷那边催得紧,周黄也是一脸为难。
要周黄说他家主子的确不厚道,逼一个教书先生去处理生意上的事情,堪比逼文人从武。
司家老大叫司钰,比司锦年长三岁,虽自幼聪慧无比,奈何对从商不感兴趣,只爱看书作画写文章。
可又碍于司家商贾的身份,哪怕他才高八斗也不能走仕途的路子。最后司钰念完书索性去求无名书院的山长,打算进书院教书,也算是从间接圆了他从文的心。
山长不好直接拒绝司家长子的请求,更不愿意选个无能之才进来误人子弟,于是再三斟酌权衡,选择拿当年春闱的考题当众考司钰。
这样不管是对司家还是对书院里的老师跟学生都能有个交代。
卷子是当众作答,山长怕司钰提前看过考题,还让院里的老秀才改了几处。
等答卷出来后,众人瞬间一改先前对司钰的怀疑,对他的才华佩服的心服口服,连连感慨是家族的商贾身份误了他。
其中就属老秀才最遗憾,对司钰想来书院教书的事情,他更是力排众议第一个支持。
山长见司钰有真才学,这才开着门高高兴兴把人迎进来。
司钰的夫人柳氏,就是山长的亲侄女,两人这媒都是山长做的,可见他对司钰的肯定跟欣赏。
这样一个入仕能进翰林院的人,这两日却被司锦逼着在书房处理生意上的俗事。
理由是:才刚成亲,想陪陪娘子。
司锦抽手歇着去了,司钰整日浸在这商贾之事中,他觉得自己这块书生气的白玉都快变成金貔貅了,满身铜钱味。
虽说他做大哥的,为妹妹分担些按理说也是应该的,但不能老这么分担下去吧。司钰不好意思自己来找刚新婚两日的司锦,于是对周黄大吐苦水,让周黄来问。
周黄也是硬着头皮过来,还是避开钱橙低声问。
新婚小两口感情好着呢,少夫人也粘着主子,这不,请安都由主子陪着。周黄不能当钱橙的面说这事,怕少夫人不高兴,只得走到这旁边来。
司锦侧眸去看钱橙,钱橙对着一棵杏树跟她身边那个叫蕊蕊的丫鬟聊得正欢,阳光照在她身上,似乎连发丝都带着光晕。
司锦手搭在背后,扭过头问周黄,“你是我的人,还是我大哥的人?”
周黄立马站直了,毫不犹豫地表忠心,“我自然是主子的人!”
“那你去跟大爷说,就说今日我要陪夫人给母亲请安,让他再坚持一日。”司锦日日处理这些事情都没说什么呢,才让大哥代为处理两天他就开始蛐蛐叫叫了。
周黄顿了顿,试探着问,“那明日呢?”
司锦理所应当,“明日陪夫人回门,自然也没时间。”
周黄,“……”
得咧,大爷那边怕是要吟诗哭泣了。
司锦打发走周黄,走过来看钱橙,顺着她的目光往上看,“想吃杏了?”
不然盯着杏树看什么。
钱橙摇头,“我跟蕊蕊说的不是这个。”
见司锦过来,蕊蕊又退回到后面。
司锦看她,目露疑惑。就钱橙的这个脑瓜,除了吃还能想什么?
钱橙眸光闪烁不太愿意开口,奈何被司锦目不转睛地看着,最后才塌肩妥协,小心翼翼看着司锦的脸色,哼哼轻轻的说,“我跟蕊蕊打赌,看开春有没有红杏长到墙那边。”
一枝红杏出墙来。
司锦目光从钱橙脸上移开往上看杏树,不知为何忽地又想起准备带钱橙逃婚的季杰,不由微微眯起眼睛。
新婚小妻妻似乎不适合讨论这样的话题。
两人默契地跳过这个事情继续往前走,司锦单手搭在身后,指尖捻了捻。
这是她思考事情时的习惯动作。
司锦侧眸看钱橙,视线落在她姣好柔和的脸庞上,缓缓垂下眼。
她知道钱橙最初嫁她定然不情愿,可后来她主动跟自己鱼水欢好,是不得不呢,还是看见她好看后,心里有那么一点点的愿意?
司锦扭头看身后的杏树,抿了下薄唇,打定主意——
还是把树挪到院子中间吧。
……这样它再怎么伸树枝都摸不到墙,更别提出墙了。
钱橙跟司锦并肩走,迎面拐过假山的时候,没来由一阵风吹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扭头看司锦,想问她冷不冷,司锦却忽然别开看她的视线战术性昂脸望天。
钱橙,“?”
她怎么在司锦脸上看到一闪而过的心虚?错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