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师父划清界限后,我不是应该凑到皇族那里去吗?”吴崇追问。
“你与我做了八年师徒,又被陛下带在身边亲自教养,皇族虽然会接纳你,但很难对你心无芥蒂!另外,你若投靠过皇族,待为师平定大局后,吴氏子侄们定然会看不起你。
慕容相是中立之臣,她的麾下才是你此刻最理想的栖身之所。不管此局谁输谁赢,她都不会吃亏。最重要的是。。。。。。她是朝堂上鲜有的纯善之人。”
“可是。。。。。。慕容相和我母亲是政敌。。。。。。我若投身于慕容相,母亲会不会更讨厌我?”每每提及母亲,吴崇总会声音哽咽,哪怕已长成少年,也依旧如此。
“绛月公主不讨厌你。她是。。。。。。总之,天下没有母亲会真的讨厌自己孩子。不管你是否投靠慕容相,绛月公主都不会与你亲近,也都不会真的弃你不管。”
说到这里,吴有基突然意识到,自己如果成功了,也许会失去半个徒弟。
他曾经无数次想过,给吴崇灌输一些仇恨绛月公主的话。虽然他一直将储位的决战锁定在绛月公主身上,但始终没有下决心去蛊惑一个孩子恨母亲。
此番出手,擒贼先擒王,吴崇的母亲,绛月公主,是吴有基第一个要夺去性命的人。他也不知道,母亲丧生于师父之手后,徒弟还会不会认这个师父,虽然徒弟自出生起便是母亲的弃子。
夜色初升,慕容晓晓和黎茵正在用晚膳,竹青急匆匆进来。
看看绛月公主,竹青面色有些为难:“慕容相。。。。。。吴崇世子求见,人已经在前厅客堂用茶了。”
慕容晓晓余光看了一下绛月公主,问道:“他来干什么?”
“说是岭南上好的枇杷熟了,给慕容相送一些过来。”竹青的余光也落在绛月公主身上。
加上正在布菜的香榕的余光。绛月公主被六只眼睛盯得全身不自在,放下碗筷,一言未,便起身离开了。
慕容晓晓一边朝前厅走,一边嘀咕身后的人:“竹青姐姐,你就不能给我使个眼色,把我单独叫出去说吗?”
“我下次多注意。。。。。。多注意就是了。”
听到是枇杷,慕容晓晓便知道吴崇此番前来,是为着“书接上回”。那日在史馆匆匆一面之后,慕容晓晓确实刻意疏远了吴崇。
虽然吴崇并不知道师父具体在做些什么,但他依照着师父所交代的“对慕容相无需隐瞒,不用遮掩”,有条不紊的道明来意。
“那日你在史馆枇杷树前,就是想与我说这些?”
“嗯。。。。。。两个月前,师父便叫我来投靠慕容相。我知道,这一年来,吴氏与慕容相之间有嫌隙。我怕慕容相疏远我,便找了些大人们口中常说的客气话。”
“以后不要再那样说话了。那些话。。。。。。是伪君子口中才会有的绮语。”
送吴崇起身时,慕容晓晓嘱咐道:“具体如何安置你,我得好好想一想才行。既然今天你来我府上了,从明天起,就不要再进史馆半步,更不能再去翰林院见你师父。。。。。。不对,他不再是你的师父。以后,在你这里,他只能是吴有基。秋猎出前,待在你自己的世子府,不要见任何人。秋猎出后,你与我同行同住,不要和吴氏子侄有任何往来。记住了吗?”
吴崇咬咬嘴唇,有些感恩,又有些不甘心,踌躇着想争辩几句,最终说出口的却只有:“嗯,记住了。请慕容相放心!”
送走吴崇,慕容晓晓便急匆匆的赶回卧房。她还在担心黎茵,毕竟离开膳房时,黎茵的脸色十分难看。
推门而入,卧房里空无一人。慕容晓晓满腹狐疑之际,黎茵也进来了。
“你刚刚在哪里?我还以为你在卧房。”慕容晓晓问。
“在书房。”黎茵眼神有些闪躲,呼吸也比平时重一些。
慕容晓晓现黎茵鞋底上有泥污,大概明白了这个说谎之人的行踪,便不再追问。
深夜,两个人怀着同样的心事,失着同样的眠。
终究还是黎茵先开了口:“吴崇和吴有基的感情,是不是很深?”
“很深。几乎可以说是。。。。。。情同父子。吴有基对他很好,教学问,教骑射,教做人,唯独没有教过政务。”
“他会恨我吗?如果有一天,他知道了。。。。。。吴有基是我设计杀害的。”
“不会有这一天!他永远都不会知道!”慕容晓晓编了一个谎言给黎茵。
“你准备怎么安顿他?”
“跟着荆王的话,可以继续送到魏府。吴崇和魏将军有感情,跟着魏将军入府兵,是个不错的出路。将来荆王登基做皇帝后,定然会重用吴崇。”
“府兵的军官,要么在各州各道轮调,要么守边关,太辛苦。”
“去跟着蜀王也可以。再读三五年书,让蜀王把吴崇安置进工部,或者兵部,就能定居西都城了。”
“也未尝不可。。。。。。”
慕容晓晓从黎茵口中听出了些许纠结:“你想让吴崇留在你身边?”
“不想。。。。。。”
“你不用顾虑我,我挺喜欢吴崇的。”
“并非因你。留在我身边。。。。。。两不自在。。。。。。算了。。。。。。就让他去蜀王身边吧。”
“以后你想知道什么,我细细讲给你便是。不要自己躲在暗处偷听。”
“谁偷听了!”
“你鞋上。。。。。。”
“闭嘴!睡觉!呆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