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峋像是下意识地抬手,恰到好处地替她提了下裙摆。
无关喜好,仅仅是按世家标准培养出来的继承人,本能的教养。
宋朝欢落座,车门被仔细关上。陈叔坐进驾驶,贴心升起前后隔挡,车厢里悬浮起低缓蓝调。
车子平稳地汇入北城尚未落幕的夜。片刻后,诡异的安静终是被晏峋打破。
“今天的衣服谁帮你挑的?”
宋朝欢没应声,看了他一眼。
晏峋眉目微挑,明白了。
宋朝欢轻眨了下眼,忍不住问:“不好看吗?”
她原以为,晏峋是喜欢这样的。
“好看。”男人眉目含笑,哄人欢喜毫不费力。
“就是,”他懒散抬手,指节穿过她发尾,有意无意,把玩似的打着圈儿,“漂亮得和别人没什么两样,有些没意思。”
裙摆上华美钻饰贴着宋朝欢指腹,有些凉硬。
晏峋斜身凑得近,她闻见他身上浅淡的烟草味,混杂在木质男香里,有些招惹的意味。
不知道是为了化解抽扯松针的那点滞闷,还是本能使然,宋朝欢转了话题,温声问他:“抽烟了啊?”
晏峋垂眼,绕着她发尾的动作未停。
“嗯。”他说,“等不到你下来,抽了一支。”
低沉沉的嗓音,带着微哑质感,磁性又蛊惑。
若不是宋朝欢同他相处了这些年,倒是要误会这语气是恋人间难掩亲昵的埋怨。
宋朝欢是故意晚的,虽然并不知道晏峋也在车上。
刚刚下楼时,她听见钢针划出的旋律,又是那首《四季歌》。
她任性地站在留声机边,听完了整首。
却没想解释。
小姑娘难得地沉默,没有温柔应承,倒是让晏峋微挑了下眼尾,低声问:“生气了?”
宋朝欢微愣,一时不明白,他问的是哪件事。
她的确常让他少抽烟,可晏峋并未听过。
许是多吃了几杯酒有些倦,晏峋颀长指骨虚搁上她肩头,又将下巴支在自己手背上。
宋朝欢将脊背挺直。
“门口遇上的。”晏峋说。
像是同她解释,只是话音轻佻又随意。
这才明白他说的是李思。
弯了弯唇,她低道:“没生气。”
“真没有?”男人指尖不轻不重地在她肩骨上点了两下。
像在敲打一个物件。
“嗯。”宋朝欢轻声应道。
空气谧了片刻,宋朝欢只觉肩上分量一轻。
她以为晏峋要坐好,无意识地往边上让了让。却被他指节环过肩背,在脖颈后拦住。晏峋干脆将头靠在她颈窝里。
宋朝欢一僵。
温凉指腹在她脖子后面摩。挲片刻,又划到前面,轻轻抚弄起她脆弱的咽喉。
须臾,他意味不明地轻笑起来。
昏暗又狭小的空间里,感官无限放大,灼灼气息烫得她颈侧皮肤一阵颤。栗。
笑意间,男人拖腔带调的低磁嗓音掺着毫不掩饰的淡嘲,悬在耳畔。
他说:“真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