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景行说道:“吴御史的母亲吴老夫人,曾做过齐云间的乳母。吴老夫人与幼年时期的齐云间朝夕相处,必然对齐云间幼时模样十分熟悉。”
池皇后神情惊愕,难以置信地问道:“这个消息可靠吗?”
吴御史年幼丧父,其母守寡多年,靠着替人浆洗的衣物将吴御史含辛茹苦地抚养成人,这件事为人津津乐道,世人皆赞吴老夫人品行高洁,就连黎泽天也有所耳闻,为了赞扬吴老夫人的高风亮节,还特地下旨封了老人家为二品诰命夫人。
如果被世人知道吴老夫人为了生计曾做过奴仆,只怕光辉形象要大打折扣。
黎景行知道池皇后惊愕的原因,解释道:“当年吴御史的父亲离世前卧床数月,耗尽了家中钱财,吴老夫人实在养活不了吴御史,于是将吴御史交给家中老人照顾,卖身进了齐府做乳母,一直到五年后活契到期,吴老夫人才离开齐府。”
说着,微微一顿,“儿臣前几天派人去探了探吴老夫人的口风,老夫人对曾做过齐云间乳母的事情非常抗拒。”
池皇后能理解吴老夫人的顾虑,一旦这件事曝光,无论是对吴老夫人本人,还是对吴御史的名声,都有不利影响,若有人存心找茬,说不定还能弹劾吴御史一个欺骗天子的罪名。
所以说,吴老夫人回避这段事实完全在情理之中。
池皇后提醒道:“吴大人乃朝廷难得一见的清正官员,行儿切勿对吴老夫人无礼。”
黎景行虚心地点头道:“母后放心,儿臣不会唐突吴老夫人。”
吴老夫人性情刚烈,又极为排斥当年在齐家做奴仆的事情,若一味用强硬手段逼迫对方,只会适得其反。
池皇后犹豫道:“行儿,即便吴老夫人肯出面辨认,但陛下未必就会相信,你心中要有数。”
黎泽天对柔妃母子三人那般宠爱,若柔妃抵死不承认,黎泽天不一定会听信吴老夫人的一面之词。
她担心黎景行期望太高,到时候接受不了心理落差。
黎景行颔道:“儿臣有准备,只需父皇对老四的血脉产生怀疑就足够了。”
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迟早会生根芽。
池皇后满意地点点头,又叮嘱道:“这件事你最好不要自己出面,否则陛下又要怀疑你故意栽赃了。”
“嗯,儿臣不会亲自出面。”
黎景行早就考虑过这一点,最好是让吴御史自己出面揭。
他与吴御史不对付众所周知,若吴御史自己提出质疑老四的血脉,就没有人会怀疑到他头上,包括父皇。
池皇后见黎景行方方面面考虑周到,十分欣慰。
又说了会儿话,黎景行就带着池漾离开了。
马车上,池漾问道:“吴御史忠君爱国,殿下何不派人对吴御史言明四皇子血脉存疑,让吴御史劝说吴老夫人出面作证?”
黎景行摇头道:“试过了,吴御史认为是无稽之谈,并未加以理睬。不仅将我派去的人臭骂了一顿,还暗示他早已猜出这是我陷害老四的阴谋诡计。”
吴御史刚正不阿,他从前行事不怎么讲究,吴御史是几位御史中弹劾他最积极的那一位。
自从听到池漾心声以后,他为人处世收敛多了,但这位老御史看他依旧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不是吹胡子瞪眼,就是唉声叹气。
“吴御史是个好官,就是性子轴了些。”池漾忽然灵光一闪,“吴御史有没有特别钟爱之物,能不能投其所好?”
【贿赂不可能,不过说不定能让老御史吃人嘴软一些。】
黎景行嘴角抽了抽,面无表情道:“从前有人千方百计打探出吴御史喜欢楚南的臭豆腐和岭南的螺蛳粉,专程派人去当地买来赠他,还附送他两个当地的厨子,结果被他连人带东西轰了出来,臭物砸的遍地都是,据说当时臭味飘了一条街,熏得邻里左右整整两日没敢出门。”
池漾哭笑不得:“难怪吴御史性子如此臭?”
【幸亏现在还没有引进榴莲,不然老御史又要多一个爱好。】
黎景行没听说过榴莲,但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吴御史软硬不吃,别说用美食诱惑,就算将刀架在他老娘脖子上都不会服软。”
“吴御史是一块硬骨头。”池漾又钦佩又无奈。
黎景行嗤之以鼻,什么硬骨头,分明就是茅厕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池漾又问道“吴御史的子女呢?”
“吴御史与吴夫人只育有三女,长女嫁给了吏部左侍郎的嫡长子,次女嫁给了国子监祭酒的嫡次孙,幼女年十七,夫妻俩打算招个上门女婿,继承香火,但一直没有看中的。”
“吴御史要求很高?”
不要以为古代就没有想少奋斗十年二十年的凤凰男,照旧一抓一大把。
当然也有为爱入赘的,不过那种少之又少。
“吴御史倒是不挑门第和家世,但要么嫌弃对方品行不佳,要么嫌弃对方学识不佳,还要嫌弃别人相貌不佳,都物色好些年了还没物色到中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