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书不语,只是锁着眉头,紧紧抿着唇。
程寒见此,便将小瓷瓶放在了桌子上,“公子大人请过目。”
姜随在旁边继续说,“那房间比较隐蔽,外面看上去并无异常,若我猜的没错,是甘水师太的院子,我和程大哥也是因为看见一个尼姑鬼鬼祟祟的进了院子,怕有事,才在她走后,偷偷摸摸进去查看了一番。”
他见权倾和易书并未说话,便接着道,“那房间里放置着两个大木柜,柜子里便摆放着这些瓷瓶,我和程大哥挑了最不起眼这个就慌慌忙忙出来了。”
权倾看向易书,与他看过来的视线相遇,俩人皆是面色凝重。
姜随又道,“除了柜子,唯一诡异的便是案桌上摆着香烛贡品,挂着佛祖的画像,可香炉系着红绳,香烛亦是红色的,香炉旁还放着一个瓷碗,碗里盛了半碗水,却是血红的,像血滴在了里面,染浑了水。”
听到这,权倾才开口说了一句话,“城白,你以为呢?”
“是民间的巫蛊秘术吗?”易书带着几分不确定。
“谈不上,却又不是完全不相干,”权倾冷笑连连,唇角的嘲讽极其显眼。
“阿倾姐知道?”姜随焦急的询问。
易书和程寒也目不转睛看着权倾,等待着她的后话。
权倾眼里闪烁着怒火,她紧绷着脸,“挂佛上香不是为了祈祷,而是安抚内心的恐惧不安。”
“和那瓷瓶有关,是吗?”易书低声询问。
“嗯,”权倾胸腔里燃烧着烈焰,“瓷瓶里装的是吃人的买卖。”
“说来听听,”易书闻言,按压着心里跳跃的情绪。
“什么,”姜随到底年轻气盛一点,忍不住叫了一声。
权倾又白了他一眼。
易书敲敲姜随的脑袋,“乖,好好听着。”
若是权倾,姜随便会还嘴,可换成了易书,他便只是蠕蠕嘴。
权倾眼里染上一层危险的光芒,她沉声吸气,神色凝重。
她道,“胭脂美人,你们或许没听说过,可在民间却是一道买卖。”
“胭脂美人?”易书若有所思,“莫不是拿少女做买卖。”
“差不多,”权倾语气里的愤懑是掩藏不住的,“自古以来,便有许许多多心里肮脏不堪的死男人喜爱少女的体香,而胭脂美人便是为此产生的。”
“难道是提取少女的体香炼香?”姜随双手攥成拳头。
“这只是其中之一,”权倾道,“我年幼时,还未被先帝带回宫里,在外面曾看见与听说过一些人将少女捉来关着,满足不同客人的需求。”
她道,“他们会让人给少女们画像,以供求客人选择,客人选好画像后,再说出想要少女的哪一部分。”
“阿冶,你的意思是不是每一个人都要体香,”易书张目结舌,他鲜少露出这种吃惊的神情。
“自然,”权倾接着道,“有一些人他根本不是人,他贪恋喜欢的是少女身上的某一部分,一旦被人看中某一部分,便会被切割下来,摆放好看的端给客人,有食用的,也有收藏的。”
除了权倾,易书他们三人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脸色。
易书和姜随是世家公子哥,接触最多的是尔虞我诈,程寒是易书的护卫,接触最多的是除人任务。
而权倾方才所说的,是他们闻所未闻,在民间小道里,阴沟杂角里肆意横生的恶与贪。
易书的脚底窜起一股直击心灵的寒气。
权倾又揉揉眉心,“少女们大多死于没有利用价值后,被活活饿死,他们坚信人饿死后是没有力气寻仇的。”
“所以我和程大哥所见的香炉,血碗,画像也是为了镇压少女的亡魂,减轻心里的罪恶,”姜随说话时嘴皮子都在颤抖。
这简直让人毛骨悚然。
“嗯,”权倾续而道,“人的贪恋是无穷无尽的,只是我没想到清光寺也在做着这吃人的买卖。”
她语气里有惋惜,也有痛恨。
权倾之所以那么清楚,是因为当年还是幼童的她被歹人看中,差点被抓去当胭脂美人了,幸亏她人小鬼大,逃了出来。
易书问,“尸体呢,那些少女的尸体是如何处理的。”
权倾道,“火化,选择火化也是因为他们相信没有了完整的身体,是没有能力变化成鬼的。”
“太残忍了,”姜随忍不住呢喃,“简直不是人,这种人就该千刀万剐。”
“嗯,北亭说的对,”易书冷静的附和,心里想着一件事。
“的确,”权倾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世间的恶人太多了,既然除不尽,那便只能除一个是一个。”
“我也是这般想的,”易书道,“甘水不能轻饶,她要为她做的事付出代价。”
“公子,您打算怎么做?”程寒询问。
权倾和易书没说话,却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无言以对。
姜随于心不忍,他吱声,“程大哥,这种大事自然是要去找陛下,让陛下出面解决,不然我们几个擅自行动,那叫什么,不叫忠心耿耿,叫以下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