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正问“依照太子所言,该如何给士兵荣誉?”赵盏说“为阵亡将士建造陵园,为每名阵亡将士修坟立碑纪念。”留正说“从前出现战事,会收殓尸体集中埋葬。建造陵园,修坟立碑,还未有过。”赵盏说“从这一刻开始,今后但凡生战事,阵亡士兵皆要修坟立碑。”赵汝愚问“太子陛下想要为将士修什么规格的坟墓?薄皮棺椁和厚皮棺椁,木碑和石碑价格相差巨大。”忙道“少数坟墓花费不多,但这次阵亡一万余将士,算起来不是小数目。”赵盏说“厚皮棺椁和石碑。”赵汝愚顿了下,苦笑。“臣该当想到这个结果。太子做事,或者不做,做就要做好。国库剩下的银子基本消耗干净了。”赵盏说“钱没了可以再挣,命只有一条。将士为国捐躯,怎样的待遇都不为过。”赵汝愚说“臣明白。定尽心竭力去办。”赵盏接着说“陵园的位置选择在主要军事重镇之外,大宋这一侧。于战场就近选择,以便运送尸骨。”留正说“具体位置,臣与兵部商议再报于太子。”赵盏说“也好,劳烦枢相了。阵亡将士的身份要好好确认,以军中最高礼仪下葬。并要求官兵和附近百姓参加。”留正说“臣一定仔细处理。”赵盏说“我的意思设立三个陵园。朝廷派出三位军中大员前往吊唁。”留正说“既然是三个陵园,臣以为三座城市不需花费时间再行商议。”他指着地图。“金城,襄阳城,徐州城。请太子定夺。”赵盏点点头。“此三城战事最激烈,死伤最惨重。这三座城市可以。”他看看几位宰执,无人反对。
赵盏对范成大说“副相与工部协调,运输物资,建造陵园,其余的事情可以暂时放下。”范成大说“臣以为可以要求金城,襄阳,徐州城的民夫和驻扎兵士参与建造,工部派出工匠统筹设计监工。不必耽搁其他工程建设。”赵盏说“也好。副相全权负责办理。”范成大说“臣亲自前往。”赵盏说“陵园竣工时,吊唁的朝廷官员,暂定为知院周必大,兵部尚书岳霖,殿帅赵阗。”周必大起身道“臣领旨。”赵盏续道“确定阵亡将士埋葬的陵园后,将名单回家乡。由所在各路安抚司公示,并且慰问家属。若是家属想去陵园看望,安抚司负责路费。每位阵亡将士打造一个匾额,悬挂于门外,证明其家中有人为国征战捐躯。家中所有事情,皆要尽心照料。若遇到困难,各路安抚司帮忙处理。他们都是国家的有功之人,国家不会忘记。”留正说“臣代大宋将士感谢太子陛下。”赵盏说“是我要感谢大宋的将士。”
军令下。赵盏盯着桌子呆,旁人知道赵盏在想大事,均不出声。半晌,赵盏抬头,欲语还休。又是片刻,才问“这次丈量耕地,是否按照耕地质量进行了等级划分?”赵汝愚说“因为没有具体要求,时间又紧,怕是一些户部官员没有进行耕地等级划分。”赵盏问“现在划分还来得及吗?”赵汝愚说“很快就到了秋收季节,今年一定来不及了。”赵盏说“是我的疏忽。耕地分好坏,产量必定不同。按照耕地面积征收,并不公平。如果地主拥有肥沃的耕地,农民的耕地反而很贫瘠,根本达不到减轻农民负担的目的。今后还是要对耕地进行评估,分出等级。贫瘠的耕地少收,肥沃的耕地多收。”赵汝愚说“今年收税时,正好直接去田间征收。按照产量收粮,一并对耕地进行评估分级。此时评估或许比春季更好。”赵盏说“不错。产粮多少,严格记录,难以造假。”赵汝愚问“是否还是各路征税官员互换?”赵盏说“那是自然,不换如何防止作弊?并下达严令,要求军中耕地参与评估。”他想了想。“这次仍要派出巡抚使。范相需要督管陵园建造,赵相走一趟吧。”赵汝愚起身道“臣领钧旨。”“有了先前的经历,这次未必有人敢对抗朝廷审查。重点防范官员渎职贪腐。”赵汝愚说“臣明白了。”赵盏说“赵相巡视大宋西。另一位巡抚使人选,同知枢密院事,太子太保辛弃疾。巡视大宋东。相关事宜,会后往长沙。至于不收粮米,改收银两的浙江和福建,该怎么评估?朝廷政令已经下达,不能随意更改了。”王淮说“臣以为,这不冲突。秋收前,进驻各地,直接对粮食产量进行评估。评估分级后,明年按照新的方案实行。该纳粮便纳粮,该纳银便纳银。”赵盏说“倒也是。具体如何做?”王淮说“浙江福建两路与其他各路不同。若是一同评估,容易出差错。莫不如户部直接派人负责。”赵盏说“那就派户部侍郎唐仲友负责浙江福建的耕地评估。”王淮说“臣附议。”
赵盏又开始呆了。赵雄说“太子有什么话尽可直说,共同商讨,未必一定形成政令军令下达。若是没有想好,暂且放下不妨事。”赵盏说“今天还有其他的事要商议。先商议别的事。”对王淮说“王相先说。”王淮说“御史台回复,江西调查贪腐案已完成。原江西转运司转运使蔡徽,原提举常平司提举常平公事石开,原江西安抚司安抚使蒲泉皆认罪。江西各地州府,县乡官员多有涉案,共四十八名。查抄赃款共三百二十二万一千零五两。其余宅邸字画,瓷器玉器约折合白银一百余万两。宅邸交给江西转运司,负责安置灾后孤寡。”赵盏脸色很难看。赵汝愚说“纵然江西富庶,人口众多。然一路的贪腐竟多达大宋全年收入的七中之一。实在是令人惊悸。”赵雄说“多年为官,大肆搜刮,手段可谓凶残。大宋多年来澄清吏治,效果自是有的,可难免有漏网之鱼。一路主官贪腐,下面如何能干净?”赵盏问“详细贪腐的数字有吗?”王淮说“每名官员的供词都上交到了中书省。蔡徽与石开加在一起就过了二百万两。多数官员贪腐数千两至数十万两。官阶最大的是转运使,最小的是里正。”赵盏问“按照大宋律法,该如何处置?”王淮说“按照律法,皆是死罪。”赵盏说“那就杀。”
议政厅中顿时寂静无声。王淮先说道“一次诛杀近五十名官员,自大宋建国至今,还未有过。何况杀的绝大多数都是文官,有违太祖遗训。虽不可能一个都不杀,一次杀如此之多,定会引起朝堂恐慌。请太子三思。”赵盏说“朝堂恐慌?我就是要让大宋的官员害怕,以后伸手之前想想什么下场。”王淮说“臣请恕罪。若是贪腐严重,自是该死。至于那些只贪腐了数千两的犯官,臣以为罪不至死。”赵盏说“王相熟知律法,也是王相刚刚说,按律皆是死罪。怎么就罪不至死了?”王淮说“律法已过百年未曾更改。如今大宋民间富庶,不可同日而语。千两白银,在大宋官员眼中并不算巨资。所以,臣以为贪腐数千两银子,罪不至死。”赵盏说“在大宋官员眼里几千两银子不算巨资,在寻常百姓眼中呢?在行将饿死的灾民眼中呢?数千两银子或许能换下数千条人命。换做平时,这个数额的贪腐我定会网开一面,甚至不会追究严责。但情况不同,就不能同等看待。王相没跟我去江西,没亲眼看见道路两旁饿死的尸。当地官员垄断粮食,将朝廷放的赈灾钱粮全部贪污。灾民则为了一顿饭卖儿卖女,运气好些的成了别人子女。运气不好,为奴为娼,大好年华,此生此世全葬送了。灾民流离失所,家破人亡。不杀他们,我怎么面对江西百姓?饿死不下十万人,我杀四十八个贪官,难道多吗?”王淮低头不语。他的建议没有错,杀这么多人,贪腐几千两银子就丢了命,必定会造成动荡,官员人心惶惶。他是为了赵盏,为了大宋朝廷进言。赵盏说“我赵盏不认为此举有错。王相没听到江西灾民如何咒骂朝廷,让我多日寝食难安。杀贪官,非但不会失去民心,反而会得到百姓拥戴。百姓看到了朝廷惩治腐败的决心,大宋才能获得百姓信任。至于那些官员,只要两袖清风,怕得什么?王相本意我知晓,可这一步我必须要走。我不奢求大宋的官员能够视金钱如粪土。人性难以改变,那就让他们害怕,不敢去触碰底线。这次一定要杀,四十八个,一个都不留。”范成大说“臣跟随太子走了一趟江西,主管江西政务。这些贪官,不杀不足以平民愤。臣赞同太子决定。”
留正与周必大对望一眼,都表示赞同。赵汝愚说“江西这次贪腐的数额触目惊心,臣以为该杀。”赵雄说“杀有杀的道理,不杀有不杀的道理。此为大宋律法,按律处置,不需表决。太子说要杀,直接下达执行即可。”王淮说“如此臣无意见。”赵盏问“那些口供王相都看过了?”王淮说“看过了。”赵盏问“有无家人牵连?”王淮说“有三起牵扯到家人。州府为了家人亲属牟取利益,并不冤枉。其余全部没收家产,挥霍的金银追回损失。”赵盏问“那些家属该怎么处置?”王淮说“没收财产,下狱或者流放。追不回的贪腐金银,须家属顶罪。”“如何顶罪?”王淮答道“男女卖身为奴,所得金银上缴国库。其余的便死活追不回了。”赵盏说“罢了。实在追不回就罢了。何必让他们家人卖身呢?卖了身又有多少银子?”王淮说“臣记下了。实在追不回的赃银,不追究犯官家眷责任。”范成大说“太子若开了这个头,将来难办。贪腐了银子,全给家人花了便是。反正花了就花了,不会追缴。”赵盏说“我不愿连坐。”范成大说“这不算连坐。既然花了赃银,就不是毫无关系了。”赵盏问“副相的意思是。。。”范成大说“犯官家眷不该置身之外。贪了金银,家人岂会未得好处?不能放过家眷。如此大宋官员想要贪腐,要顾忌家属。家属也会常常规劝。长久来看,亦能防止贪腐出现。”赵盏说“副相的话有道理。可银子就是花掉了,难道真要让他们的家眷卖身还债?卖了身也还不起怎么办?”范成大说“臣有个办法。江西遭受大灾,急需重建,许多耕地荒芜。犯官家眷都在江西。分给他们一片耕地,除去口粮,其余全部上缴国库。连续十年,十年后还他们自由身。”赵盏说“倒是可以。”王淮说“毕竟不是罪大恶极的人,我认为还是应网开一面。”范成大说“没收了犯官家产,他们的家眷一无所有。分给他们一片耕地,可以让他们活命。还不算网开一面?”王淮说“办法是好办法,我却认为没必要除去口粮外,再上缴全部粮米。给他们留下一丝希望最好。”赵盏道“王相仔细说说。”王淮说“臣以为,十年内按照平常税赋增加一倍便足够了。十年后,耕地归于他们,税赋回归正常。”范成大说“如今江西不缺耕地,王相的办法不错。将来其他各路该如何处置?难道要给犯官家眷单独划出一片耕地吗?”王淮说“这很简单。耕地稀缺的地区,要求他们自行开荒。”范成大点点头。“那我没有意见。”
赵盏环视各位宰执,见无人反对。对王淮说“那就按照这个办法写成文案。”王淮应下了。赵盏接着道“蔡徽和石开,凌迟处死。其余人斩。全部示众七天。”
喜欢回到南宋做皇帝请大家收藏回到南宋做皇帝本站更新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