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么伤成这个样子的?!”一面询问病情,顺手像医生遇到入院病人的习惯程序,顺手俯身用右手中指去轻轻触压病体肿胀的下肢……
眼下躺着的人,依然是原样保持。细腻轻薄的睡袍面料下大体能看到她呼吸频率加快,伴随着“紧张”的气氛,这是医生飘眼能悟出的“直觉”。她像是茫然的等待不知结果的判决、又像是被吓坏了的小鸟,突然的卷缩并看得到她全身在瑟瑟抖、又像是在维护自己难以想象的“执着”,导致全身的肌肉低频共振。
使他原来的愤怒的心情,腠然在一派眼见为实的病弱惊吓与非同寻常的精神堤坝“免强”支撑面前,快分化。
没等她回答,他轻轻地咬合着他那整齐的上下牙齿,起身迅捡起墙角地面的被子,轻轻抖开后以歉然的动作像原样给她盖好。停顿了一下,又按照自己的思绪将薄被重新给她“整体”盖好。
才俯下身段,再次问道:“你是怎么伤成这个样子的?”
语气中释放了些许歉意。受大脑指挥的高昂的头部,此时减去了他傲迈的“主持模样”。心里有一丝难以名状的感觉浮上颜面:是大貌岸然的削减、自然冒出地几分自责、一点怜爱、一点关切,感觉心底有一种实在的疼与痛出现在了当下。
他顺手捡起滑向一侧的淡绿色手帕,想为她擦去正在眼中涌动,欲出而出、一碰就会立即滚落的泪花。
他此时并不理解她,这眼中欲出不出的眼泪滚动,以及眼下保持不变的姿势,到底需多大的潜在力量来支撑。
也许使她感动的是转变神态下委婉关切的再次问。
她的眼睛此时“勇敢”地睁开定定的看着他,坚持中带着沉着,并没有抽泣。流露着成熟的情恋与对他返回卧室的感激。
当热泪将要涌出泪眶时,她又才轻轻地闭上眼睛,紧紧的咬着下嘴唇的一侧,用力闭紧双唇,嘴角尽量往后缩,颜面的“苹果肌”迅上提,做出人为的“笑”而并不是笑的动作。此时才见泪水并没有被抑制,反而被哗哗的挤出。
这似乎是带着笑容的泪水,好在他此时感到了眼泪的热度与度,好像触动了他至少是十多年早就麻痹了的神经。
她再次睁开眼睛,又定定的看着他,自信的模样也带有“迷人”的动向。还把持着泪花中的微笑和实在有限的深沉,无声胜有声地回答着他先前的问题。
对视的过程两颗心都在剧烈跳动,眼神中互相持续地放着近在咫尺的、前所未有的关注。
过往的情形,此时并没有飘然模糊,脑海中又跳出她那:青春特有的——像洪水般涌来又激昂的来往信件文字,也有他曾经有过的内心顽强挣扎带出的眼前“似存非存”的妥协。
那是曾经的相互用文字对神经冲击和扣动,特别是女性苦心的、成熟的文字表达,此时正像魔法般的搅动着近在咫尺之间、那本来就不是太平湖看起来的平静的湖面。
紧张与想象已不再是青春时节躁动那般迅猛和力导,取而代之的,是当下稳重而带着真挚的乎普通成人间的、介乎于现实与礼节间重叠的问候。
老道的两位医生,心知肚明情欲与性欲的界定实况,那神秘的处男处女的一切是是非非,他们都是名副其实的知情与践行的领跑者。
此时,没有实在心理预期,至少在单方面依旧是一次没有思虑妥当的随遇而安,或许有稍稍放纵和优待大脑皮层的一贯严谨把控。
把当下意外遇到的随心所欲的行程之前、携带着夜色朦胧、静谧的遥远时空,单纯的大脑皮质、滤去瞻前顾后的多层思虑、无形中贴近生性本来顺理成章的现实来路,在失去任何阻挠延展的当下,了无声息的延伸到现实跟前。
隔山隔海在此时已全然断开。
没有通讯干扰,没人猜到云雨的飘忽,只处在无声的空气时光的聚集之中。
并在南窗一抹幽静的微风透过时刻,随风及夜色朦胧间轻轻在房间舞动飘扬,自然形成与共同排起或筑成隔阻外界干扰的一道“篱笆”栅栏。
他们也许都没来得及莫名激动着这一暗淡时辰的定格,也许剩有过后真实诅咒的持续:但眼前神一般的安排与组织:没他人参与、没他人干扰、更没他人解析与想象;不去顾虑前因后果,不用多说一个字、无需更多的表情作引导、不刻意拧巴或因故放出虚假宣言、不追逐高深的文学素养、不顾与生俱来的傲骨支撑,只留处了难得的时间重合,还有永远也掩藏着的、在这外界黑暗时节、半偶然下的夜色朦胧。
黑幕降临、拉起了一切处于宁静状态的灰色大网,遮盖人性的脸庞与心底长此以往形成的该有的避讳与慌乱,一切的表述张扬全是无聊和多余。只因在此时一切让路,一切都是触手皆无,就连生命体征的呼吸心跳,也实在是大半半忽略在本来就感觉不到的空气弥漫当中。
固有的保守思维在真实的有意无意中,撕开了莫大的缺口,向着本来就不太固实的华丽衣着,竭力撕扯,拉开了好似无聊又几近玄乎的人为通道。
行使眼前最真实的隔山跨海的不期而遇、热血沸腾下短兵相接的天性使然、简洁利索而全然不思停当的共同把持、不留出思绪分支去担忧今后……等等,眼下的人们一定在说:“唾手可得。”
而眼前,自然是多年来的人生严格把守的客观现实:神秘的雷池险滩。
只隔着,真实地跨越时空天堑——成熟固执的心路历程。
排除了,执意的人为追逐无果,但又证实了并非没得到一点点的心理突破。
说而不清的,是远方交集下的糊涂夜色、瞬间没来得及思辨及欣赏的至美至艳、至静至暗和神秘的一帘幽梦。
一直想诅咒一番的是,人为的性激素波动下的躁动,在顷刻间成就了现实的基础。
不想说下去的是,心理的突破在前端引路,人为的距离,真正的近在咫尺,确立了当下最最无言以对、最最顽皮过头的面临“过度的成熟”。
这虽体现了受教育层次上的区别,家庭深刻的与众不同的映入脑海中母亲们的言传身教等等,在此时也许显得无可奈何,但不至于消散得踪影离去,不完全隔阻了东方传统心境及击碎一切原宥教育。
不知道,那本能的能量释放,前因思量在此时有没有“司令”的把控,有没有翻越了严格传统约束之下的“篱笆栅栏”;有没有大半半远离自我状态;有没有短暂的能量连接及天边一时飞来的洪水倾泻?
灯光暗淡的调和、常温合适的感知,理性偏移的动魄,天性不羁的暴光,骤然的升温与平静,远离了人性自身罪恶与责备的跟踪和制止,心中短暂失去了罪与罚的天平等等,等等都在十分成熟的思绪中终于进入把控。
倾倒的似乎是无影的“山海”奔腾,把控的则像是无声的“客观”存在。两边都是见不到的虚无,一头重,一头轻,自然形成偏颇,回转反成万难。好在,这些都没有其他的现实思想来定格。
一直并未说清的解乏、乘兴、娱乐、泄;或感受瞬间的痴呆和短暂性意识障碍;趁着难得的糊涂时光抛开戒备、领略时空……这一切的悬空,都得力于年轻的火花已经伴随年华的数年增长而消散于这宁静的夜晚。
糊涂夜色好不容易驱走之后,一切才变得悠然淡静。房间持续宁息,此时各自才注意到各自的心跳与呼吸,两位医生间顷刻立起了“神圣”的“梁三伯与祝英台”式的情感“丰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