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她一身雾蓝色衣裳,身型纤细修长。间簪着的蓝色珠花清新自然,丝如瀑布般绕着耳畔披泄而下,丝丝缕缕滑如绸缎。整个人如同画中仙一般,高洁脱俗。
近看脸色虽苍白,但一双杏眼仿佛承载着一池清水,碧波荡漾,金光粼粼。眼眸流连之际,自有一番不可亵玩的高雅清冷之感。
许久未见,竟出落得越清丽,比之自己女儿可谓是美得过之而无不及。
果真一副好皮囊,堪称倾国倾城之貌。
顿时一股说不上的郁结气萦绕心头。明明已多方压制着这个无依无靠的庶女,无论是衣裳、饰、月银、炭火、甚至连老爷的枕边风也没少吹……可是为何还能让她心生恐惧。
王玉琴暗暗啐了一口,一个妾的女儿怎配拥有这张脸!可万万不要影响了许素素的议亲之事才好。
于是悄悄暗示身旁之人,杀鸡儆猴。
“桂嬷嬷,大娘子念你是初犯。老实从宽,抗拒从严。还是赶紧交代,这钱是从何而来的?”
说话之人正是王玉琴的贴身嬷嬷,许府的掌事嬷嬷,张嬷嬷。
桂嬷嬷眼下拿不定主意,不承认势必会被质问到底。那小姐偷偷典当饰换钱这件事就会瞒不住了。
到时候不管是许府的名声,还是小姐的名声,都俱毁了。
她犹犹豫豫不肯作答的神情落在众人的眼中就演变成了做贼心虚。
“不知府里可是丢了什么东西?丢了多少?又是何时丢的?”
许知意这沉稳冷静的声音倏尔响起,像一块小石子落入水中,惊醒了众人。
言下之意便是质问府里丢的东西与桂嬷嬷的东西可对得上。
王玉琴倨傲地微微昂,淡漠道:“知意丫头,这里没你的事,赶紧回去!”
这话分明就是暗示许知意要认清自己的身份。
一介庶女,哪有她开口说话的份儿!况且她才是当家主母,如何审问,岂容她一个小辈插嘴质疑!
“大娘子,这是我院里的嬷嬷。她人品如何,我一清二楚。我相信她不会干这种事。还望大娘子好生调查,莫要冤枉好人。”
许知意心知若不出声,桂嬷嬷今日定然逃不过这明目张胆的诬陷。
许素素瞅了一眼雾蓝色身影,唇角勾起一抹嘲讽。
“不会?二妹倒是会开玩笑。如今人证物证都在此了,你还如何狡辩?你那么想给她开罪,莫非你才是……”
话说一半留一半,恰好给自己留一个好印象。还能借此让众人顺着她的话浮想联翩。轻易想到桂嬷嬷是受了主子的指使才会做出这种偷鸡摸狗的龌龊事。
至于真正的罪魁祸就是她———许知意。
许知意抬眸定定地看向她,许素素也不甘示弱地回了一个眼神。
四目相对之下,暗潮涌动。
不得不承认,第一眼的许素素是惊艳到她的,但多看两眼便作不得数了。
美则美矣,可缺一分真实。
单看眉目,温婉秀丽,就连平日里也是个温柔可人的性子。却不曾想那都是她的伪装。
“大姐,事情还未水落石出,莫要三人成虎才好。若是被有心之人听去,大娘子的好名声可就毁在你手上了。”
许知意了顿,一字一句提醒道:“大姐还是要慎言。所谓祸从口出,我们贵为官宦家眷,更应仔细留意着自己的一言一行。”
心知无人会替她说话,眼下只能把话头引到王玉琴身上,借此来震慑人心。
王玉琴神色慌张地捏了捏身侧的扶手,勉强稳定住心神,正欲开口却被大声的呵斥吓得把话语噎了回去。
“简直胡闹,成何体统!”
许高远挥了挥衣袖,环视了一圈后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身后似乎裹挟着缕缕寒霜。
双眸流转之际透出一种狠辣的决绝,让人望而生畏。面无表情的脸更是把这凝重的气氛渲染到极致。
刹那间,整个正厅针落可闻。
许知意心知秋橘的事办成了,总算是把许高远“请”了过来。
王玉琴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踱到他身旁,低头柔声道:“老爷,是府里出了内贼,我正在审问。”
许高远厉声责问:“审问?有这样审问的吗?要不要给你架个大花鼓,再请一群唱戏的,好让整个汴都的人都知道许府这件龌龊事。”
王玉琴身子忽而踉跄,站不太稳,幸好身旁有张嬷嬷扶着,不然定当众出丑。彷徨失措地低垂着脑袋。
“老爷,我这不是着急嘛,生怕错过这好时机。”
“可你有没有想过,这般行事是置许府的脸面于何地,置我的脸面于何地?”许高远甩了下袖子,大声呵斥。
话音落下之际,马上吩咐管事把院门口聚集的下人都一并遣散了。
命令禁止东张西望、交头接耳、伺机打探。然后带着相关人等去正厅里候着。
许知意心知王玉琴这般行事肯定会点燃许高远的怒火。
为了抓一个家贼,把许府的脸面和声誉都统统丢到九霄云外去了,将内宅之事当作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如此罔顾名声之事,他定不会坐视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