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不能走到洗手间,也至少要坚持到牧长觉离开。
他看着黑夜泼洒在玻璃门外的雨幕,集中注意力让自己看上去正常。
但他明明站在门内,却感到裤脚湿漉漉的,很冷。
“我有伞。”牧长觉周身的气息很温暖,中和了他声音里分明的边界感。
燕知的思绪有些连不上。
他保持着原本的姿势,眨眨眼,“那很好。”
很快他就知道自己答得不对,因为牧长觉的眉毛挑起来了。
“我是说,”燕知妄图屏蔽雨声,吞咽了一下,“……我是说,那你开车慢点儿。”
他最后的几个字低下去,掩盖声息中的颤抖。
冰凉的绝望感伴随着雨声一点一点爬上他的心头。
他能感觉到情绪正在蚕食自己的克制。
燕知知道自己是安全的,也知道没有任何事物正在、或者即将伤害自己。
但是他的呼吸好像很快就要被夜雨冲散,弃他而去。
他的太阳穴尖锐地疼了起来。
他想让牧长觉快走。
他想早点回学校。
只要回到公寓里,他就安全了。
因为公寓里有他真正的药。
因为公寓里有他的依靠。
他稳定的、独占的、不真正存在也就无所不能的拥抱。
但是牧长觉没走。
他在燕知身边站了几秒,“你不舒服?”
燕知摇头,“我没有。”
“那你拿着我的伞?”牧长觉目光落在燕知眼睛上,都不等他回答,“眼睛怎么了?”
燕知知道自己看上去一定不对,只能把问题全推在眼睛上,“可能电脑看多了有点累,没事儿。”
牧长觉怎么还不走。
但他至少不问了。
燕知刚松了一口气,就感觉一件更宽更大的外套裹在了自己身上。
“没事儿,我不用……”他刚要把衣服推还回去,肩膀就被人护住了。
“我车在地下,现在送你回去。”牧长觉察觉出来他的抗拒,“今天下雨情况特殊,换成别人我也会送。”
除了相信,燕知没有特别好的选择。
饭局上的人没走完。
如果他在这里失控了,牧长觉早晚都会知道。
身上被温热的气息包绕着,燕知的呼吸逐渐恢复了一些。
心里稍微一踏实下来,他的意识反而更松散了。
他跟着牧长觉一起坐电梯到了地下停车场。
牧长觉也喝了酒。
深灰卡宴里有一位燕知不认识的司机在等。
看见他们走过来,司机从前座下来要给牧长觉开车门。
外面的雨声几乎被完全隔绝了。
但是燕知依然头疼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