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生气了?”段云瑞靠近他,语气里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这让林知许心头更为忿然,指向了押注卡,
“少爷知道哪匹马会赢,还要我选。”
“我虽赢了,你却输了,横竖都是我花钱,我不也等于没赢?”
林知许微怔,这话竟也没错。
有梁雍培在旁边,林知许不好再开口争辩,只得忿忿看了一眼自己的押注卡,闷声道,“少爷,我刚才水喝多了。”
“那让侍应生带你去。”
“不用。”林知许看了眼梁雍培,他正站在看台边上,拿着望远镜专注地看第二场正准备出场的马匹,低声道,“来的时候我就去过一回,知道在哪儿。”
段云瑞听到身后玻璃门关上的声音后,这才从大衣兜里掏出了他那个小羊皮的烟盒,冲梁雍培笑道,“你不抽,我就不让你了。”
梁雍培这才有些惊异道,“我才现,你今日一直没抽烟。”
“嗯。”回应在淡淡的白雾里,风一吹,更显得稀薄,“他有哮症,作了麻烦。”
“司令。”
隔壁的声音传来,人影晃动,段云瑞与梁雍培同时望过去,见是谢天武起身似乎是要进去,倒也未在意,而后段云瑞拿起了自己面前的望远镜,看向远处已经准备好的马匹。
“先生,请您押注。”
“嗯,这两张都拿给我。”段云瑞掏出钢笔,想了想,在两张押注卡上写下了两个不同的号码。
跑马厅的盥洗室自然是十分豪华,进来先是一间盥洗室,外头还有位捧着一托盘干毛巾的侍应生,里头才是如厕的地方。
随着外面的侍应生忙欠身问好,躲在隔间里的林知许绷紧了神经,掩口轻咳了两声后,又咳了一下,而后便低下头,所有的注意力都凝在隔间门下那道不算太宽的缝隙上。
皮鞋底踏在地砖上略显清脆,一步步地,仿若压在跳动的神经上,越靠越近,直至停在了隔间外面。
隔着薄薄的一个门板,内外的两只手同时放在了黄铜把手上,林知许屏住呼吸,从新将天真装饰在眼中,咔哒一声,他拧开了锁扣。
“父……”
几不可闻的声音依旧被门外严厉的眼神所打断,林知许抿了抿唇,不再说话。
“看来你伺候的不错。”听似在夸赞,可声音却异常冰冷,“连赌马都带着你,旁的事恐怕也不少吧。”
林知许被谢天武放在身边养了十年,又岂会听不出言外之意,他清楚,这是在责难他一直未传消息回去。
“儿虽伴其左右,可始终捉摸不透,不敢妄动。”林知许轻声且迅道,“董妈刚来,我惯以与下人们不太接触,独与她亲近不妥。
“另外还有一事,段云瑞好似将我当做了许言礼的弃子,我顺势应了这身份。”
这个消息显然让谢天武十分意外,昏暗的灯光下,他扶着门框微微弯下腰,死死盯着林知许的眼睛里,每个跟血丝都好像胀满了审视与不满,“你是说,他并未完全信任你。”
“嗯。”林知许迟疑了下,轻声应道,他明知道现在谢天武不会对他怎样,可深入骨髓的惧怕让他仍带有细微的颤音。
“呵。”谢天武笑意渐起,只是这笑浮于眼底的黝黯之上,更显阴森,“那让父亲帮帮你吧。”
林知许眼睑微跳,还未开口,却突然听到了侍应生问好的声音。二人同时神色一凛,不过转瞬之间,谢天武已闪身进了他特意半开着的隔壁门内,在脚步进来的同时,他已轻轻扣上了隔间的搭扣。
“咦,少爷你也来了。”林知许推门而出,声音中带着一丝意外的惊喜,笑靥粲然,丝毫不见刚才的惶然之色。
“这么久,还当你迷了路。”
“肚子突然有些不舒服。”
“现在怎么样?”
“好多了。”
“上午吃了什么?会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