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1!anet!”随着导演一声令下,张沁源在《宫墙深深》的第一场戏开始了。
如果说在朝堂之上,众官员世家争个你死我活,是为了权,为了利,为了整个家族的未来,个中情势凶险异常。
那在这后宫之中,众嫔妃不在朝堂,却胜似朝堂,也在为一些东西明争暗斗。
只不过朝堂上的斗争还关乎天下苍生,关乎黎民百姓,关乎每一寸边疆领土,斗争之外,还有更多更宽广的东西可以追求。
那么这后宫之中的斗,永远只圈禁在这深深的宫墙之中,闭塞阴暗,永远只能围着那一个万人之上的男人转。
迦南人坐在这百无聊赖的例会上,看着皇后在位,面目慈悲的说着那些没什么波澜的套话,无非就是伺候好皇帝,做好表率,不让皇上担忧。
或许刚刚进宫之时,迦南还曾奢望过所谓的帝王之爱,奢望过安稳的生活,但是在经历过许多事情的她已经知道,从进宫起,她所奢望的一切就都不可能了。
她是经历过受宠,升位,又降位,好不容易又重新复宠的人,她看着这满屋子坐着的新新旧旧的女人,哪个不是为了那位的“宠”,坐在这里演着各式各样的戏呢。
如今迦南觉得自己的心已经冷了,她用尽心思复宠不再是为了那所谓的爱,她只是为了家族,为了父母,为了幼弟幼妹,为了生存而已。
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看着身边这些女人说着各种好听的话,只觉得这些蜜言里藏的都是刀剑,一不小心就能要了人的命。
就在例会要结束的时候,皇后突然笑着问了一句,“那从准格尔部来的妹妹,如今可否适应了宫里的生活,你们当中可有人与她交好。”
迦南看着皇后温温柔柔的问出这句话,就知道这位从草原来的小公主要倒霉了,被皇后盯上可不是件好事,只怕她是不久就要出事了。
果不其然,皇后这问话一出,就有人迫不及待的挑拨上了。
“这小公主就是不一样啊,不用同咱们这些姐妹会面,都不用派人过来知会一声的。”
“这算什么的,据我所知,这位小公主现在在她宫里都没有穿上咱们制式的宫服,依旧是保持着她在草原上的装扮呢。”
“要我说这哪里是联姻啊,咱们皇上简直就是在替准格尔王养闺女啊。”
“可不就是养闺女嘛,那小姑娘才十三四岁,懂的怎么伺候皇上吗?”
“呵呵呵,那肯定没有姐姐你懂啊,皇上喜欢的只会是像姐姐您这样婀娜多姿的美人,那都没长好的小姑娘,能有什么风情。”
迦南听着这越来越没把门的话,不觉得好笑,只觉得恶心,这小公主只和她的妹妹一般大,从辽阔无际的草原,被囚禁在这深宫之中,只会觉得痛苦吧,在宫里穿穿家里的衣服又怎样呢?
但是她心里清楚,皇后今天抛了这个话题出来,就一定不是白白说出口,一定有她的目的。
果不其然,打辅助的这就来了。
“住嘴,一个个嘴上不干不净的,也不知道羞人!”说话的是祁妃,皇后忠实的同盟,经常充当的是这样唱黑脸的角色。
那些小妃子其实也不怕她,但仍然做出一副畏惧不敢言的样子,是因为她们害怕坐在上位的皇后娘娘。
祁妃搭好了桥,皇后也可以说出自己的目的了,“大家在宫中都是姐妹,理应互相帮扶。”
“那慕纱公主远道而来,不适应宫内的生活也实属正常,可是她今后毕竟是要伺候皇上的,还是要尽早学习些规矩啊。”
“欣贵人,你带着一些人去公主宫里请她过来一趟,见见宫中的姐妹。”
“春华,你陪着欣贵人一起,戴上符合礼制的宫服,务必要让慕纱公主换上衣服过来,说我有重要的事要告诉她。”
欣贵人和皇后宫里的春华姑姑带着衣服去了慕纱公主宫里,没想到没过一刻,她们二人就很快回来了。
“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把人带过来吗?”皇后语气有些不悦的问道。
性情柔和的欣贵人赶紧行礼回答道:“娘娘,慕纱公主她说让我们把衣服放着,她换好了自然会过来。”
“她怎么说,你就怎么做吗?”
“娘娘息怒,实在,实在是公主行事太过蛮横,您问春华姑姑,我们是连她的宫门都没进啊,只被抢了衣服就出来了。”
“公主她还说,还说让我们可等着,她想什么时候到就什么时候到。”
皇后看了春华一眼,对方朝她点了点头,皇后自然是愠怒不已,可是她越气愤,面上却又越平静,甚至脸上还带了点淡淡的笑,慢慢一字一句说道:“好,好今天本宫就和众姐妹在这儿等着,看这准格尔的小公主什么时候到!”
皇后分明没有多大的火,整个屋子里一时间却寂静无声,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
迦南倒是不害怕,只是有些为这位小公主担心,皇后看似和善,但背后行事最为毒辣,这回怕是把她得罪的狠了,只希望公主快点过来。
好在众人没有等多长时间,几刻钟不到,屋外就响起了“慕纱公主驾到”的通报声。
众嫔妃的眼光瞬时朝着门口望过去,只等待着这个刺头的登场。
门前的两片门帘被人掀开,先踏进来的是一只高盆底的蓝白色纺织宫鞋,众人随着这只鞋往上看去,只见一名穿着月白底青花纹样袍子的少女款款走了进来。
屋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她,她分明没有穿戴任何名贵的饰珠宝,鲜妍动人的美貌却闪耀的让人离不开眼。
随着少女一步一步走近,一股清新袭人的香气扑鼻而来,众嫔妃反应过来之后,一开始打量的目光瞬间变得惊异。
直到少女在屋子中间站定,淡淡地说了一句,“见过皇后娘娘。”
屋子里众人的眼光如有实质,恐怕都能将少女射穿了,那些目光里有惊艳,有愤恨,有忌惮,当然也有像迦南这样单纯看好戏的。
迦南只觉得少女从踏进这个屋子起,眼神一直都没有任何波动,好像这屋子里都是死物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