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菜上桌,所有人就坐,任红军只瞥了一眼桌上的菜肴,就对我的手艺赞不绝口:“秦秘书,还真看不出来,这手艺可不比酒店的大厨逊色,也难怪赵书记不喜欢去酒店应酬呢,原来家里有私厨啊。”
面对任红军夸赞,我腼腆一笑道:“这并不是我的手艺好,而是江南菜本来就精致,讲究色香味俱全,我也只是根据菜谱照搬照抄罢了。”
任何红军一听,也趁机溜须拍马道:“秦秘书,你总结的很对,这江南确实比我们黔西这山沟沟要精致,为人亦是如此,自古以来,江南多文人,也重商贾,无论文化底蕴还是经济展,皆要远胜于我们黔西,好比咱赵书记,工作生活都是一把好手。”
赵江河瞥了一眼任红军,微微一笑道:“红军,吃饭就吃饭,哪有那么多酸溜溜的词,用不着拍我的马屁,回头多敬秦川几杯酒便是,他要是高兴了,你就有口福。”
“那是那是。”任红军忙不迭的点了点头,随即又对我调侃道:“秦秘书,日后要是下厨的话,记得偷偷给我报个信。”
我抠了抠头皮,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只要任部长高兴,我可以给你当专职厨子。”
任红军慌忙摆了摆手,大笑道:“那可不敢,你可是咱汉源市第一大秘,有机会能尝上几口我就知足了。”
一番相互吹捧之后,充当临时服务员的老刘将众人的酒杯给满上,赵江河的家宴由此正式开始。
赵江河作为主人率先提议,提议大家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喝上三杯再说,我们一听,立刻拍手附和,纷纷举起杯子,一口气连着干了三杯。
三杯酒下肚,气氛瞬间活跃了起来,我们几人的话匣子也随即打开,你一言我一语热络开聊,但谁也没有谈及工作上的事情,似乎大家在私底下达成了某种默契一般,只顾喝酒吃菜,氛围倒显得很轻松。
一番推杯换盏之后,我们几人皆有了些醉意,赵江河提着酒杯站起身来,我知道这顿家宴将进入正题。
果不其然,他举着杯说道:“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上个周末我去了趟省城,去省城只为两件事,第一件事呢,就是红军接任政宣部部长的事,此事已经圆满敲定,我想这两天省委组织部那边的领导就会下来宣布,那这杯酒我们就敬红军,祝贺他更上一个台阶。”
任红军一听,慌忙端着酒杯起身,并对赵江河再三表示感谢。
随即韩朝晖也跟着站起身,拍了拍任红军的肩膀说道:“老任,先我得祝贺你,其次呢也要提醒了一声,这政宣部的重担可不轻啊,政宣部的工作关乎着咱汉源市的形象,马虎不得,尤其是当下,网络异常达,正面的负面的新闻可谓鱼龙混杂,想必你身上的压力不会太小。”
任红军沉沉一点头道:“多谢前辈的提醒,你是这方面的专家,日后肯定少不了向你请教。”
韩朝晖爽朗的笑道:“放心,我一定知无不言。”
我见状,也提着杯子站起身,对任红军表示祝贺:“任部长,祝贺你高升。”
说罢,众人一仰脖子,齐刷刷的将杯中酒一口吞下。
喝完酒,我们几人坐了回去,但赵江河却没有坐下的意思,只见他扭头看向身边的韩朝晖,一脸扼腕的说道:“朝晖,是我对不住你,此次北上省城的第二件事就是想给你谋个好去处,只可惜未能如愿,省委那边不同意。”
“哎!”
赵江河长叹一声后继续说道:“省委那边的意思很明确,一人上,另一人就必须绝对服从组织的安排,不可以再提任何要求,说是唯有这样,才能让咱汉源班子里某些人的心理达到平衡,没办法,我只能选择红军,希望你能理解。”
赵江河这番话,让我终于明白,我们在奔赴省城的同时,对方阵营同样没有闲着,也在私下里运作。
想必省委那边是为了顾及汉源市班子的和谐,才提出了二选一的局面。
如果任红军接任汉源市政宣部部长的位置,从而进入常委班子,那么赵江河对韩朝晖的去向就不能提任何要求,这其实是一种权力平衡游戏,这么做的目的一目了然,就是让赵江河那些对手心里获得一丝慰藉。
赵江河权衡再三,最终选择了任红军,因为他目标本就是常委的名额,对让他而言,争取到一个常委的支持,实在太至关重要了。
说着,赵江河痛心疾的对韩朝晖说道:“朝晖,当初要不是你在常委会上的极力支持,恐怕我在汉源这边很难打开局面,而我却没能给你争取到一个好去处,我惭愧啊。”
赵江河这番话真情流露,并没有掺杂半点虚伪,韩朝晖见状,拍了拍赵江河的肩膀安慰道:“赵书记,才多大点事,你没必要往心里去,我也不怕你笑话,就汉源这乌烟瘴气的官场,我韩朝晖早已厌倦了。”
随即,韩朝晖又苦逼的笑了笑,道:“我们作为主政一方的父母官,本该重民生谋展,造福一方百姓,可咱们汉源这些执政者呢,却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了争权夺利上面,对于城市的展却视而不见,这种本末倒置的怪诞现象实在可笑,我韩朝晖不稀罕与这些人为伍。”
说罢,韩朝晖端起满满一盏酒一口闷下,仿佛要把所有的愤懑与不满一并吞下。
这时,一向沉默寡言的老刘举着杯子站起身,对韩朝晖说道:“韩部长,我老刘只是个司机,没什么文化,但凭你刚才这番话,我身为土生土长的汉源人,我老刘永远挺你。”
在省城的时候,老刘跟我坦诚公布的讨论过,他的观点与韩朝晖的高度一致,为官者为民,自古以来如此,若是做不到一点,这就失去了当官的本质意义。
一听老刘的话,任红军也举着杯子语重心长的说道:“刘师傅说的没错,老韩,在这件事上我挺你一辈子,我们汉源可是黔西省第二大城市,如今却跟省城的距离却越拉越大,究其原因,无非就是我们这些当官的都把精力耗在了争权夺利的上面,对于展和治理反而更加不用心,这个顽疾必须要好好治疗了,哪怕刮骨疗伤也在所不惜。”
韩朝晖点了点头,转身对赵江河说道:“赵书记,汉源的顽疾,还得靠你这个外来的大夫治疗。”
赵江河会心一笑道:“手术刀已经擦亮,只待时机出鞘。”
说罢,我们几人不约而同的哈哈大笑,随即将杯中酒饮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