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摄政王破天荒的头一遭,被人当成废物,沈霄脸更黑了。过了会,将眸底翻涌起的阴戾藏了起来。
他咬定牙根呼出一口气,肩上重新调整一下。
轿子颠颠,稳稳走着。
天色靛蓝,清风过巷。
沈霄一边走,一边目光掠过两道这里还是繁花似锦,各种烟火气。想当初先帝把这块宝地赐给他,也是有人反对的。但,后来又如何
过眼茶坊酒馆,食肆勾栏的招牌乱翻。有人拥门迎客,兜售胭脂水粉,泥塑木雕,梳镜竹笛,绫罗绸缎。驱车的笃笃过,替人捱货的贩夫擦肩时扭头骂上一句,很快被菜佣酒保的吆喝声盖了过去。
沈霄暗忖得尽早想个法子,联络上永城官邸留守的心腹。就是如今这模样,不好叫人信服。难啊
轿子将将落地,就有张望许久的小厮迎上来。赵家铺子临街而立,一楼迎客,后头仓库里堆放货物,楼上则是正经谈生意的地方。
“二小姐来了。”
赵清淼先整整衣襟抚平折纹,再登堂上楼。常喜扯扯沈霄的衣袖,两人紧跟其后。
“鸡鸣之时,已经派人去码头将货物卸了,拉回来清点完放库房去了。”
“昨日几位订货的老爷来闹过,被大公子挡了。”
帐房先生亦步亦趋,手托几本账薄,嘴里交代着铺子里近来的事宜。
半柱香后,赵清淼翻阅完账簿。木楼梯上响起一串或轻或重的脚步声,紧接着有人推门三两而入。
“哟,清淼侄女在呢”来人八字胡,一说话听着和善,实则故意压着辈分,是个生意场上的老滑头。
赵清淼欠身福了福,淡笑道“谭老爷来得早,快看座。”
这位老爷姓谭名富贵,自认沾着一身铜臭,为了不被其他商贾高门的看低,每每要熏香出门,逢人还喜欢装模作样的念上几句诗。
他一落坐,屁股忍不住往后挪了挪,顺手端起茶盏,避了避沫子。
“这回的端砚品质上佳,若配上细腻的松烟墨,不管文人墨客还是达官贵人见了,一定能卖得好价钱。”
赵清淼说完,谭老爷招子果然睁大,眼角褶子都堆出层层喜色。
“那感情好,你们兄妹都是饱读诗书的人,我信得过。不过嘛,这回订的价钱会不会高了些哎你知道么,城里来了一些担货郎,带的什么稀奇玩意都有,就说这砚台,已经有好些人向他们买货了。”
赵清淼随手将账簿摊开,假意颇为头疼道“谭老爷不是为难小辈么他们接的是散客,买一回不见得还有下回。我赵家虽不是家大业大,但在洛阳城也是讲信誉的。采办须得人力,车马行船,打点官役,哪一趟都是自己吃了亏的咽下去,不过挣了一点小利和名声罢了。”
老滑头想忽悠,赵清淼心里清楚,嘴上却说
“若实在觉得亏,我库房里还存着一批紫檀木匣,便宜卖给你。你一套文房四宝搁里头,保准送礼佳品。”
“啊哈哈,侄女你真会说话。行了,就这么办端砚、松烟墨和木匣,先来三十。明日送铺里去,我就不差人来取了。”
临走,他还要在这小事上赚回一点。
赵清淼恶心了一肚子,面上还要装出虚伪一笑“谭老爷好走,改日再来。”
目送走人,她又翻起一本账薄,吃口点心顺了顺气。
这赵清淼真是经商有道,还内秀于心,藏拙于外。沈霄这样想着。他站的离窗台近,隐约听得到走出铺子的谭老爷与下人说着话。
“老爷,为什么咱们不自己去采办白白便宜他们”
“因为,你得识货啊。”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