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老指点几人将薲草连根带叶捣碎,加水稀释,给众人服下就行。
薲草果然仙草矣!服下半盏茶的功夫,众人尽皆恢复如常,人人有劫后余生的唏嘘感。
惟崔大舅对失去薲草肉疼地紧,崔家几代只能使薲草不死,却不能使其繁衍壮大,如今是彻底失去薲草了。
萧世子宽慰舅父,众多世家大族在崔家地界有死有伤,众人不找崔家麻烦已经不错了,还能吝惜几株花草?
崔大舅一寻思的确是这个道理,况且这样一闹,有关《四时至物》之事也就揭过了,倒也不是坏事。
崔家二位老爷再三再四地致歉,才送走了各位客人。
木格家主也告辞出了眠花宿柳,却见道旁有青簪粉衣的少女相候,正是李家嫡女、殷家掌上明珠——李瑰月。
“李姑娘,你找我有事?”
木格见到小姑娘还挺高兴,笑着问。
“木家叔父不计较月儿今日不曾为您仗义执言?”
“哈哈,你说今天评审的事儿啊?”
“姑娘,你既叫我一声叔父,今天叔父就跟你说个实话吧。论莳花之道我的确不如崔家,我们木家在云郡一心钻研稼穑,一些世家大族瞧不起木家,有人私下里喊我‘泥腿子’,我都是知道的,我也不稀罕啥农家主之位,就是钻研稼穑时遇到了一些问题,想参考一下《四时至物》而已,我年年来杨州,他们崔家就是不肯让我看《四时至物》,真真气人啊。”
木格以拳击掌,抱憾又气恼。
“叔父不必气恼,既然叔父并不是遗憾失去农家主位,那一切好说,侄女此处有一本书,或可稍解叔父之惑。”
“哦?”
木格满脸不信,接过小姑娘的书,看书皮——《稼穑纪要》。
书是新的,要么是誊抄本,要么就是新作的。
翻着书页,木格的神色越来越慎重,最后竟至狂喜:“这……这……这本书里所载,正是我不明白的地方,姑娘,这书从哪里来的?”
“额……这是我一位友人所赠,反正我留着也看不懂,不如赠木叔父这样需要的人。”
木家主不错眼地看着面前的小姑娘,认真问:“莫非是殷老托姑娘给我的,这,这正是可以解我困局的宝书啊,是从《四时至物》中摘录下来的?还是殷老有面子,崔家竟肯将书借给他老人家。”
“叔父,不是这样的,此书并非录自《四时至物》。确实乃我一友人所赠。而且,也需告知叔父,其实《四时至物》十几年前就弄丢了,我方才亲耳听到崔家大老爷偷偷承认的。”
“原来如此,我说崔家怎会如此狭隘,一改从前作风,原来是将宝书给丢了,真是不应该,不应该啊。”
李瑰月知木家主虽不是八面玲珑的人,但她告知他宝书已丢,他当不会再去崔家索要了吧,毕竟他现在所得的书比《四时至物》更加先进详尽,尽够他钻研了。
“侄女在此相候,还有一事相求,不知叔父允否?”
心事已解,木家主心情大好,爽朗道:“侄女请讲,但凡叔父做得到的,定不推诿。”
瑰月墩身,深深行礼:“叔父家处西南边境,多有兵灾战祸,叔父可愿举家南迁,来我蕲州安家?”
不曾料想瑰月竟是这样请求,木格还以为小姑娘定是索要什么西南罕物,正寻思就是难办也要给小姑娘弄来,毕竟人家给他帮了好大一个忙。可是,小姑娘却是要求木家南迁。
“不瞒侄女,我木家其实祖籍河阴,几辈儿前,我们先祖迷上了西南的蝴蝶兰,就在西南安营扎寨了,至我祖父起才主攻稼穑。如今西南不太平,我也想回到江南,可是,举家迁徙,必须得地方州长邀请函方可成行,这手续繁杂……我……”
木格哪里好意思告诉一个小姑娘他实在烦也不善于折腾这些事情。
李瑰月嫣然一笑,如花开在朝阳里。木家主心道:这姑娘笑起来真是好看,迎春花般娇艳,可惜我们家几个小子没有一个配得上的!
“叔父勿忧,我伯父早就听闻您的大能,巴不得您去蕲州安家呢,蕲州良田无数,滩涂也多,正是叔父大有作为的地方,且有殷李两家相护,叔父可尽心钻研稼穑之术,绝无后顾之忧。”
木格大喜,不顾年纪,抱拳作揖,深谢瑰月:“侄女一下为木家解决两大难题,叔父真是感激不已。”
瑰月轻巧避过,真诚道:“叔父来日指导蕲州百姓,提高粮产,受益者千千万万,倒是侄女该替他们谢谢叔父了。”
木格腼腆起来,摸着头认真回答道:“此乃我农家本分,尊者早有训示,福己惠人,农家本分,当不得姑娘谢。”
“如此,我在蕲州恭候叔父全家了。”
“一定,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