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君伤势如何?"
"君上已无大碍,暂不便处理国事,军政交由公子煜。"
听闻此言,国太夫人松了一口气。旋即眉心一拧,询问道:“越君应已递送奏请,关于册封世子,上京可有回应?"
"仆不知。"骑士实话实说。
国太夫人神情微沉,片刻后道:“你暂留城内,待冬猎结束,公子珩应会召见。”"诺。"骑士领命退下,随侍人前往安置。
殿门合拢,国太夫人面对信匣,想到越侯遇刺,揣测上京的态度,心中极是不安。
"来人!"
声音传出殿外,侍人恭身领命:“仆在。”
“召缪良。”
"诺。"
侍人快步穿过廊下,急召内史缪良。
国太夫人坐在屏风前,反复思量上京和天子,心中的不安持续扩大,几乎无法压制。不待她深思,内
史缪良奉召前来,在殿前听命。
"你速带人前往猎场,召公子珩归来。"
冬猎途中召还?
缪良下意识抬头,掩不去满脸诧异。
"事不宜迟,速去。"
国太夫人辞色俱厉,唤起缪良脑海中的记忆。
想起先君突然薨逝,国太夫人携晋侯上朝,震慑群臣的场景,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不敢再有迟疑,当即恭声应诺,退出大殿疾行前往宫门。
与此同时,上京城内,小觐即将结束,宫内照例设宴,各国使臣悉数列席。
宴会之上,乐人鼓瑟吹笙,舞人翘袖折腰。美酒佳肴送上,众皆享乐,一派奢靡景象。天子高踞上首,群臣陪宴左右。贵族们不断举杯把盏,对天子歌功颂德。热烈的气氛中,唯有一人格格不入。雍檀凝视上首的天子,目光如电,神情凛若冰霜。
左右使臣见状,也陆续停止宴饮。连楚国使臣都不例外,放下酒杯,以行动进行表态。
众人皆知晋国变故。
晋侯离国,请封公子珩的奏疏呈递天子,却被压下不允。
诸侯国的关系错综复杂,有仇者不在少数。但面对上京,涉及到关键利益,必要时也能同进退。天子压下请封奏疏本就不合礼法,触动诸侯敏感神经。
今日是晋,明日是谁?
是越,是齐,是楚。
大国尚且如此,小国岂非更被拿捏?
众人态度趋于一致,以沉默进行表态,使宴会气氛变得冷凝。咚!
天子放下酒盏,面上隐现怒气。乐声中途而止,乐舞之人匍匐在地,惊慌不敢言。
雍檀在这时起身,大步行至殿中央,正身叠手,肃然道:“臣晋大夫雍檀,请问天子,为何不允我国请封?"
此言一出,殿内更是落针可闻。
雍檀的举动毫不客气,甚至对天子缺乏敬意。各国使臣安坐原位,越、楚、齐使臣与他同进退,同上京群臣形成对峙。
"大胆!"
天子勃然大怒,猛然掷出酒盏。
黄金酒盏滚落在地,只差些许就要砸在雍檀身上。"你是何身份,胆敢质
问天子!"一名上京贵族拍案而起,手指雍檀怒喝道。
“雍氏檀,祖随晋侯开国,灭戎族千人,守国四百年。”雍檀傲骨粼粼,目视贵族杀气腾腾,压得对方喘不过气。
贵族腿软跌坐,不慎碰倒杯盏,被酒洒在身上,模样实在不堪。各国使臣面露讥讽,楚国大夫更嘲笑出声。眼看情况不妙,执政代天子出声,口中道:"晋侯离国,非薨。父仍在,未禅位,子何继?"
闻言,雍檀面露不屑,朗声道:“昔穆王南巡,入蛮夷地不知所踪,未知生死。如执政所言,平王继位不合礼法。父未禅位,子何继?"
穆王在南巡途中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随扈也遍寻不着。平王登位时,上京仍不确定他的生死。
按照执政所言,晋侯仍在,公子珩登位不合礼法,平王怎么说?身为平王的后代,如今天子又该当如何?
"执政,仆所言确否?"
面对雍檀的质问,执政张口结舌,当场哑口无言。
雍檀乘胜追击,再向天子叠手,朗声道:“国不可一日无君。请陛下准奏,册封公子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