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用酒精麻痹自己能够暂时忘却所有的烦恼,可这酒一杯杯喝下去,依旧是酌得人心隐隐作痛。
陈信楠又是举起酒杯,只是这一次被沈月辞拦下:“别喝太多,伤身子。”
“别管我!”陈信楠想去夺回沈月辞手中的酒杯,但此刻他眼前的沈月辞有好几人,周围的景象也东倒西歪的,于是索性抱着手中的酒壶直接喝起来。
沈月辞再次伸手想去拦下,但被一旁的沈清衔制止:“让他喝。”
最好是能喝死他!
陈信楠一壶喝完,又想吆喝着小二再拿壶酒上来,沈月辞赶忙拿出一些碎银子塞到那小二手中示意他换成醒酒汤端上来。
“陈公子怎么在这?”几人同样喝得有些醉醺醺的,歪歪扭扭地站在一旁笑道:“我看呐,这是为情所困的样子。”
这城里就这么大,关于醉江南的事情他们早有耳闻,不过是女人而已,这明州最不缺的便是女人。
“有什么可伤心的,改明儿我给你介绍几个姿色不错的。”那人拍着胸膛,信誓旦旦地说道。
“就是,常言道婊子无情,更何况还是从醉江南出来的婊子,为这样的人伤情,不值得。”另一人接过话,顺势搂着陈信楠的肩膀,一副哥两好的模样。
“是啊,听闻两相欢那边来了个盲女,玩起来可比寻常的刺激多了,改日带你去试试,保准你流连忘返。”
听着这几人的对话,沈月辞心中怒不可遏,原书中的叶初被那群人卖到明州日夜哭泣,伤了眼睛,而恰好那时明州开始盛行盲女歌伎,那老鸨便直接用烟熏瞎她的眼睛。
当时光是读着这段文字的沈月辞都离奇地愤怒,更何况是现实中亲自面临此事。
江逾白察觉到沈月辞的情绪,往前一步想要教训那些人,但被沈月辞拦下:“算了吧,我们现下在明州,还是莫要生事。”
而那边的陈信楠忍无可忍一拳砸到最近那人的脸上,这些人不过只是在生意场上见过几面也没什么交情,如今当着他的面辱骂樾晚,陈信楠怎么可能忍得下这口气。
那人被打得当场懵,捂着脸瘫坐在地上好一会,他没想明白,这好好说着话怎么陈信楠突然给了他一拳。
很快心中的疑惑便转化为愤怒,他猛地冲上前要还击却被身旁的同伴拦下。
这人刚到明州不久就拿下盐引,若说身后无人是不可能的,因此为了这一点小事得罪他,不值当。
那人被拦一下,冲劲也过了,于是顺着他们递来的台阶下了。
他骂骂咧咧地转身离开,而陈信楠则是又拿起小二新上的酒一饮而尽。
“喝酒是无法解决任何问题的。”沈月辞见他稍稍清醒了些,这才出声说道。
“多谢,云、萧公子。”一壶醒酒汤下肚,陈信楠清醒许多。
他今夜借酒消愁不单是为着樾晚,还有他父母的缘故,当初他与父母逃难到京中,未曾想会被李副将抓走。
待他被云和郡主救出来时,父母早已不见踪迹,是死是活都不清楚。
从京郊出来后他一直在寻找着父母的踪迹,只是每一次都以失望告终。
那日他偶然听见樾晚的琴声,那琴声中夹杂的彷徨与无助正是他那时心境的写照。
他们二人就像是漂浮在海面上的两只孤单小舟,现下樾晚已经靠岸,而他依旧在孤独漂泊着。
“我想拜托您一件事情。”
“你说,只要是我能办到的,我都会尽力去做。”
“在下想拜托您替我寻一下我的父母,自时疫之后他们便不知所踪,父母年事已高,实在不忍他们在外漂泊。”
“你的父母?”沈月辞很是诧异,因着陈信楠是重要人物的缘故,她早已派人将他的底细查明,他的父母都是染上时疫后去世。
这东西太医院还有备份,只要是在京中因时疫离世的都有登记在册,按理说若是陈信楠想查第一站
一定是去那看看自己的父母有没有在册子上。
沈月辞犹豫一会还是将真相道出:“你的父母已经因时疫过世了。”
“什么?!”陈信楠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猛地一下站起身来。
意识到众人的目光聚集过来,他才缓缓坐下,紧接着追问道:“此话当真?”
“虽然这消息对你而言打击很大,但确实如此。”沈月辞尽量放缓自己的语气说道:“你若不信,再去太医院那查一查,都是有记档的。”
“我这有备份。”江逾白的声音突然从一旁响起,随后递出一份名单。
陈信楠接过仔细一瞧,上方的名字与年龄乃至籍贯都对得上,心中顿时宛若一盆凉水浇下来般不断冒着寒气。
他握着纸张的手微微颤抖,喉咙中几乎不出任何声响来,一朵朵泪花在纸上绽放。
“多谢告知……”这句话几乎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随后将那张纸郑重地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