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羡中有军人的气魄,他是一位刀尖舔血的将士,纵然死后生了两年有余未散的怨气,却从未害你分毫。”
楼云川整个人垮下去不少,他微低着头。
他也是一名武将,流血不流泪的武将!
但殷问酒几句话便让他难以自控,眼底烫。
殷问酒用手指碾着香,蹭上一些黄色粉末。
她继续说道:“所以,他只是忧,他是不怨你的,因为这也是他犯下的错。”
楼羡中的怨,或许在很早很早之前,便有了意识。
“一会需要你们做的,便是由心的告诉他们,兄弟齐心,为着楼府的传承,为着胡序宁的母慈子孝,心无隔阂,承欢膝下。”
殷问酒在烛火前燃了香,拿细针戳破那染了香粉的手指。
一缕烟飘起,一缕血雾随之飘起。
一烟一雾缠绕起来,交织着往胡序宁的床边飘去。
那床榻之上,黑压压的怨气翻滚起来。
却没有对殷问酒产生要命的压力,她今天甚至没有在身上画胡序宁的人符。
很奇怪!
但眼下已然容不得她多想。
殷问酒喊道:“楼家孝子,楼云川、楼礼承跪下。”
两人听话下跪,那烟与雾已经与怨气混在一起,一黑一灰一红,分出三道颜色来。
“楼羡中,楼羡中,楼羡中!”
最后一声时,殷问酒音量猛地拔高,她举起那还在飘出血雾的手指,引着怨气缠了上来。
从指尖,一直缠绕全身,把她整个人都裹了进去。
“你来了……”
楼家两兄弟见不到怨气,只听见殷问酒的声音,便问道:“是父亲来了吗?”
“父亲!我错了,错在不该瞒着陈氏已回上京之事,错在不该疏离母亲,疏离亲弟。
但儿子从未有过旁心,自始至终我的母亲都只有一人,儿子只是害怕,害怕这层关系不再是秘密后,我们便不能再如从前……”
楼云川声泪俱下的诉说着。
他长大成人,立了家,父亲时时刻刻教导是为大人,该更沉稳有谋。
他对侯爵府从未有过二心,对母亲也从未有过。
无数次在最靠近椿寿堂的院子里望着,年岁越大,反而胆子越小,愈生疏客套起来。
他想胡序宁自小带他长大,必然是比父亲更早现了他的不对劲才是。
但她什么都不问不说,反而让他心虚。
如此便陷入了害怕疏离又不敢亲近的挣扎循环。
楼云川说了很多很多,说到楼礼承也低头落下了泪。
“父亲,我兄弟二人都是您与母亲的孩子,没有旁的人,也绝无旁的心。
大哥其实对楼府,对我都颇有照料,我早知云梦泽的消息是大哥打探来又托人来告诉我的,是我没说。
因我一直怨他疏离母亲,如今心结解开,我们兄弟二人自是一条心。您且安心的去,母亲我们定会照顾好的!”
话落,那香已近乎燃到了底。
殷问酒低声念着往生咒,念至三遍时,楼羡中的怨气丝毫未散。
甚至连那香,都不再往下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