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公子,事已至此,倒不如先不要将众人召集于此,你我先出去查探一番,好先发制人。”霍去病看着缓缓关上的大门,冷不丁张口提议道。
“好。”赵士程二话不说同意了,拿了三把伞,递给他二人一人一把,随后率先冲入雨帘中,撑开大伞,“既然如此,我们就先去看看死去的侍女,或许会找到与阿婉的相似之处。”
门口不知何时站满了侍卫,一个个身披铠甲,整装待发,见到赵士程大步流星地向事发地走去,乌泱泱的一大片人就要跟上。陶栀小跑到赵士程身边,轻声说道:“赵公子,带太多人对现场的保存度并不友好。此刻还在下雨,已经对现场造成了一定的破坏,如果再带去这么多人,不说不好管理,只怕会适得其反。”
赵士程心急如焚,闻言便速速平退了诸位侍卫,只留他二人和郑太医与他一同前去。
雨势渐渐变小,阴霾了一天的天空终于露出了些许别样的颜色。
听别的侍卫说侍女冬草死在了侍女房中,赵士程随身携带着府内的简图,包括路线与位置,整体呈现一个长方形,大厅的北方正对着府门,从小道过去路过储粮室,闲置室,后方才是侍女房。四人来到侍女房中时,众人哆哆嗦嗦地站在门边,还有几个与冬草关系较好的侍女早就哭肿了眼。
冬草的死状有着说不出的诡异。口中吐出的白沫已经在唇边干成了一道明显的印子,瞳孔涣散,全身苍白,像是死了有一段时间,并不是突然发生,嘴边还残存着面饼的碎屑,嘴唇艳红,在整具尸体上显得格外醒目。
郑太医小跑上前,细细检查起冬草的尸体。
陶栀迟疑上前,她活了二十四年,没经过什么大风大浪,第一次见到尸体,未免会有些胆怯。霍去病像是洞察了她的心思,挑眉轻笑道:“害怕了?”
“嗯。”陶栀十分诚实,“太可怜了。”
“见多了就好了。”霍去病拍拍她的肩,语气中带着一丝蔑意。
陶栀知道他还没有接受身份的落差感,也不打算同他计较,见到赵士程也是同样的脸色沉重,她决定率先出声:“你们什么时候发现的尸体?”
门框边的侍女红着眼睛摇头:“奴婢……奴婢与烟意二人一直在打扫着储粮室的碎屑。这活是郡王亲自吩咐的,奴婢们不敢怠慢,收拾好后将工具放回闲置室,恰巧听到侍女房这边传来的一声尖叫,就连忙赶了过来。想不到到了这里……”她越说越伤心,又开始抽噎了起来,“就看到冬草已经死了。”
“你们没有注意时间?”
“当时太害怕了,没有注意太多,只是来时雨势还很大……”那个婢女像是忽然想到什么,“对,奴婢们拿着扫帚前往闲置室时,看到了姑娘和公子二人共同撑伞赴宴。”
陶栀又看向其他几个侍女。回答依旧相同,都是听到一声尖叫后才连忙赶来的。
“那这声尖叫到底是谁发出的?”赵士程眉宇紧皱。
几个侍卫和侍女怯怯地垂下头,并不作声。
“或许是冬草自己,亦或是另有他人,而此人想必就是凶手。”霍去病的目光凝聚在冬草唇边的白沫上,“白沫已干,证明死了有一段时间了。同时我和家妹在酉时从客房离开,整段路程、吃饭时间、事件发生包括到达这里都未超过半个时辰。此刻是下雨之时,空气潮湿,如果是刚死不久,白沫并不会变干。”
“因此这声尖叫大概率并不是冬草本人叫出的,而是第二种可能。只是询问一圈后在场众人并不是发出尖叫之人,正常情况下,发觉情况之人并不会因过度惊悚而仅仅留下声音,引来众人后逃跑,除非他心中有鬼,或是他计划中的一环。”
“说的不错,我即刻下达命令,召全府众人立刻集结在大厅等候,供我们询问。”赵士程当机立断,只是被霍去病一把拦住了。
“赵公子不必心急,派几个侍卫在此盯住这些侍女便好,我们来这里的目的并不在此。”他笑了笑,冲着郑太医问道,“太医,你可有何发现?”
“同样是中了丹红花毒,分量过大,且耽误了最佳治疗时间,便丧命了。”
“太医的意思是……此人已经死了一天了?”赵士程问。
“不,应该是两个时辰前左右。毒素已蔓延到心脏,且血管颜色呈现出暗黑色,说明分量大,那自然治疗时间就会缩短。”太医解释道,“郡王可以放心,那位姑娘的毒摄入较少,她有一天时间,而死者仅仅剩下半个时辰。”
“那就好……那就好……”赵士程舒了口气,“现如今时间紧迫,我们需快速找到凶手,逼迫他拿出解药,然后。”
话还没说完,一旁的郑太医忽然出声道:“郡王,臣忽然想起一件事。这丹红花中毒后身体会忽冷忽热,甚至会出现失温状况,那姑娘身边并无他人,恐怕会让病情严重几分。”
赵士程闻言一下子恼了:“你不早说?!”他左顾右盼,最终将腰间的郡王令牌递给霍去病,语气认真道,“霍兄,调查的事就交给你们了,此令可以调动府内上下的侍卫,出入任何地方,我先走一步。”
霍去病在手里掂了掂这块郡王令牌,冲着他扬了扬头,示意知道了。
赵士程这才放下心来,与郑太医火急火燎地往大厅赶。陶栀站在屋檐下,眯着眼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身影:“你有什么打算?”
“敌不动,我不动。”霍去病轻描淡写地把玩这手里的令牌,斜眼看了看身边这些瑟瑟发抖的侍女们,突然笑出了声,“走吧,这里已经没什么多余的线索了。”
“去哪?”
“唐婉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