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非要溯源,他的進貨商那裡也未必保真,有些品牌洋酒從總代理那裡分銷到下面,就已經開始真假摻賣了,他再從分銷商或其他熟悉的渠道進貨,心裡怎麼可能有底。
所以行業里才有不成文的規矩,酒吧內的酒只能存,不能帶出去喝,那些來酒吧買醉的顧客也非全然不知,圖一個釋壓交友的樂呵罷了。
整條酒吧街都是這麼經營的,假使沒有遇到特殊針對,家家相安無事,競爭壓力也僅僅在於營銷策略,但談執動用關係搞臭day1ightc1ub的名聲,客戶流失比他不敢想,認慫是唯一的辦法。
「好,民不與官斗,我不糾纏他了。」景帆口服心不服地攥著戒指旋身去取行李箱和摔散的玫瑰花束。
「來不及了。」談執拽過黎白衛衣袖緩緩摸索到冰涼指尖握在手心,「不過你如果兩秒鐘內滾出這間屋子,我倒是可以叫停刷低點評網站分數的刷子。」
黎白衛上一次見景帆跑這麼快還是在學校的田徑場。真諷刺啊,他曾經那麼愛看景帆爆發力十足的訓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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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到蒜蓉黑虎蝦的那刻黎白衛的心情才有好一點,意面吸飽了肉醬的汁,整坨塞到嘴裡級滿足。
樂和大概以為他不高興是和談執吵架了,所以一直霸著談執東拉西扯,他也不認識談執的什麼朋友,壓根插不進去話,於是早早回到次臥扒拉大鬍子剛拍完的品圖。
愛情讓人失望,還得以搞錢為主。
黎白衛一鼓作氣從幾百張照片裡選出光線、構圖、產品表達俱佳的部分塞到建文件夾,又翻牆看了看國外設計師的海報,最後連同照片和排版靈感一併發給了大鬍子。
僵硬的頸椎陷入柔軟的羽絨枕,黎白衛沒等放鬆的長舒一口氣,就聽見談執緩慢的腳步聲朝臥室靠近。由於被景帆羞辱得沒臉見人,加上晚上吃了三隻特大號黑虎蝦不宜跟過敏患者親親抱抱,黎白衛索性閉眼裝睡起來。
看到燈沒關人卻睡了,談執忍俊不禁。
他沿著牆邊一路走到床頭,坐在床墊的剎那難免動靜大了些,「直接睡下倒沒什麼問題,不關床頭燈眼睛受得了?」
黎白衛被談執說得一僵,他剛選完照片把床頭燈給忘了,為避免尷尬,只能假裝受到談執搬腿的影響,打著哈欠睡眼稀鬆地翻身,「你聊完了?」
「嗯。」談執也不戳穿,將身後枕頭立起來倚著,轉而看向黎白衛,「我跟樂和提了一嘴你那套房子,反正你也打算租出去,與其租給不認識的人承擔房屋損壞的風險,租給他剛好,知根知底又不會拖欠房租,你說呢?」
「啊?他說要租了?」黎白衛屬實有點措手不及,因為他除了那套精品小戶型,沒有其他房產,是租還是買都需要時間,沒那麼容易找到下家。
而且樂和搬出談執房子,這邊他能不能住還兩碼事呢,目前不是臨時幫忙擋一下舊桃花嘛……
「那倒沒有。」談執若有所思地擺弄著黎白衛睡炸的毛,「但以我對樂和的了解,他在我這兒住不了太長時間。買房子畢竟是大事,總不能一著急就隨便定了吧?我看你那套房子小區環境和安保都挺好的,離他現在的單位開車距離也還可以,租誰都是租,就不如租給他了。」
「這樣啊。」黎白衛恍惚間醋了一下,「那我想想往哪兒搬吧,等我把房子空出來告訴你。」
「你等等,我感覺你沒理解我的意思。」談執掌心托起黎白衛下巴,迫使對方看向他,「千萬別勉強,是你提到要出租我才想一舉兩得租給樂和,倘若你決定繼續住我就再幫他看看別的,你的房子肯定是以你為主啊。」
「哦,這都小事。租了也行,我可以先搬到工作室住。」黎白衛這麼做只有一個理由,他不願談執花心思在樂和身上,「影棚邊還有個小房間能放張床,我先過去對付對付。」
「還是再說吧,你那工作室位置有點偏,周圍又不是居民區,生活不方便。」談執伸手將臥室主燈關掉,屋內只剩一盞黎白衛身後的床頭燈。
「是要睡覺了嗎?」黎白衛知道談執早睡早起,時間也的確不早了,「那我也把燈關上,早點休息吧。」
「不是,關著燈說話眼睛更放鬆。」談執撐著半身緩緩挪移不方便的雙腿,試探道,「分手的事你和家裡說了嗎?」
「還沒呢。」黎白衛對談執的關心始料未及,關上燈縮回被窩後很自然地將臉搭在對方肩膀,「我爸他不怎麼同意我跟景帆在一起,我媽估計得失望一下,訂完婚她沒少張羅。」
「早晚都要說,拖久了對你不好。」談執抬起手臂從黎白衛頭上繞過,在對方枕進來時攬住肩膀往懷裡攏了攏,「涉及到過彩禮嗎?退回去得再見面吧?」
「就是因為要見面我才沒準備好,景帆媽媽一直拿我當親兒子對待,我爸當時也是看出景帆媽媽真心喜歡我才鬆口答應訂婚的。」黎白衛越想越愁,「現在鬧得婚也結不成了,阿姨估計得哭。」
「先別管他母親哭不哭,你最好儘快把彩禮退掉,拿回你陪送的部分。記得當眾公開過錯方是他,以防被反咬一口讓你爸媽在沒有心理準備的情況下難堪。」
「糟了,他可能已經先下手為強了。」黎白衛被談執這麼一分析,頓感自己留了個把柄在景帆那裡,他慌忙起身摸出手機緊張兮兮道,「我在發那個釣凱子的朋友圈之前沒透過他劈腿的信息,他如果截圖留證倒打一耙我怎麼跟阿姨解釋,當時我還屏蔽親戚分組,她不會覺得我做賊心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