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午說:「統帥,人人都說您擅長出其不意,置之死地而後生,是全聯盟最敢賭的賭徒。但是,恕晨午直言,晨午能從您身上感覺到極強烈的自毀傾向。統帥,這是晨午的錯覺嗎?」
那時的司韶笑眯眯地回答說:「是你的錯覺。」
他從來沒有對任何人示弱服軟過,自然也不會對自己內心的恐懼服軟。
或者說那本就不是恐懼,而是深深的厭棄。
這厭棄感與孤獨感如影隨形,致使他不得不讓自己保持著全聯盟最聰明最優秀的指揮官形象。
因為不這麼做,好像就失去了忙碌的理由。
像遠去的璀星一樣,失去了與這個世界連接的理由。
司韶:「西里斯,如果你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你他媽的給我閉嘴!」西里斯歇斯底里地吼道。
他好不容易才能和司韶在一起。
怎麼可能說放棄就放棄?
這狐狸玩了自己十年,沒理由現在說離場就離場。
沒經過自己的同意,他想都別想!
恐懼感與憤怒齊齊湧上心頭。
西里斯恨恨地罵道:「我最討厭的……就是像這樣,什麼都要聽你的安排!」
司韶臉色慘白,他能感覺到,體溫在隨著血液一點一點流失。
整個艦艇的震動越來越強烈,不斷有開裂的零件掉落下來。
自爆程序牽動艦艇的自毀程序,從最核心的動能中樞開始瓦解,電路起火,火花四濺。
司韶小聲地說:「……對不起,西里斯。可是如果你再不走,就要和我一起死了。」
他曾問過西里斯,找個合適的時間一起去死吧。
西里斯那時想也沒想就同意了。
難道就是現在麼?
司韶的神識也開始變得模糊不清。
但是這次,西里斯沒有回答他。
迷濛中,伴隨著嘶啞的低吼聲,他感覺有人拼盡全力抬起了那道閘門。
怎麼會抬起來了的。
司韶心裡滿滿的不解。
他看不清那人的面孔,但他知道就是西里斯。
西里斯用他的肩與一隻手抵著閘門,另一手向司韶探過來。
司韶怔了怔,條件反射地伸手。
下一秒,他便被西里斯小心地抱在了懷中。
天旋地轉。
入目皆是沖天的烈火與簌簌掉落的艙壁。
爆炸聲由遠至近。
西里斯抱著他在走廊狂奔。
恍惚間司韶好像回到了很多年前,璀星的那場天災。
大火紛飛,有人也是這般抱著他,小聲地對他說:
活下去,寶貝,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