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表明心意,得知心仪的姑娘对自己并非无意心里那种兴奋,非三两句话能说清。
两情相悦世间不多见,本就是人生一大美事,往后余生若能继续相守,就算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了。
“你那日说等姨父平安回沅水县便让我直接去提亲,可没说还需要什么考验,婉婉,做人不能朝令夕改言而无信。”
“我……”叶婉顿时语塞,对着宋谨书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愣是半天说不出话来。
就在她骑虎难下不知该怎么办时,宋谨书突然笑,许是怕吓到身旁的人,他下意识放柔了声音道:“不过,有考验也没关系,总归我不怕,哪家嫁女不得折腾几回?最终是你就好。”
宋谨书屈指往叶婉额头上轻轻一扣,见她呆呆望着自己不知道躲避,不由有些无奈。
“好了,别傻愣着,一会儿我让宋福跑一趟酒楼,打包些好菜回来,你午时便过来一块用饭。”
“嗯,好。”叶婉这才反应过来,略带羞怯地点头应下了。
表兄妹俩约好这顿午饭,就等着宋福跑腿卖酒菜回来,然而事不由人,没到午时正刻外出探消息的蒋庆舒便匆匆忙忙赶回来,气未喘匀就磕磕巴巴道:“快……快,快收拾东西,两……刻钟后咱们出城离京。”
“什么?”
宋谨书与叶婉皆是一愣,询问脱口而出,只不过情况紧急,蒋庆舒也来不及解释太多,只道:“叶镖头三人被趁乱救出,此时已被我大伯的人送出京都了,你们别磨蹭,动作快一点,咱们到京郊田阳县汇合。”
“快点快点,不然要来不及了。” 蒋庆舒话音刚落,一下沉闷的钟声穿透整座城入了他们的耳,一声,两声,三声,三人屏气凝神,在心中默默地数着,等到钟声停止,宋谨书与蒋庆舒才对视一眼,知道说什么都已晚,根本来不及走了。
“帝王崩,二王争,城门闭,新君出。”
宋谨书缓缓吐出一句话,到最后忍不住叹息,而叶婉不懂这些,听完宋谨书的话依旧云里雾里,满脑子就只剩下阿爹被人从牢房里救出来了,他们得尽快出城与阿爹汇合。
“表哥,什么意思?城门要关了吗?那我们怎么出去找阿爹他们啊?”
“我们暂时走不了。”
蒋庆舒看向叶婉解释道:“方才的钟声便是在告诉满城百姓,圣上薨,依律当紧闭城门,重兵封锁,谨防乱局生。”
“叶表妹放心,你爹他们已经被送出城,身边有人安全得很,现下最该担心的应该是我们自己。”
“唉,既然不用赶路,那我也没什么可着急的,先回去睡一觉,谨书你让宅中下人莫要乱跑,关好大门,咱们接下来便龟缩宅子里,看着宫里的贵人自己斗吧!什么时候决胜负,咱们就什么时候跟着解脱,总归这把火还烧不到咱们身上。”
蒋庆舒倒是看得开,嘴里念念叨叨就往书房相反方向走,没一会儿,就连声音也听不见了。
宋谨书宽厚的手掌安抚地拍了拍叶婉肩膀,柔声道:“姨父脱险是好事,婉婉可以放心了,只是咱们今日注定无法摆脱小厨房的伙食了。”
叶婉闻言也只是笑。
第43章准备
圣上驾崩,举国悲恸,然国不可一日无君,齐王与平王互不相让,城门封锁不到一个时辰,宫里便乱套了。
齐王兵权在手,第一时间把控皇宫部分羽林卫,而平王有受宠的母妃在内帮扶,又有朝堂上得力的祖父,也快招揽了宫中另一方人以及朝堂不少文官。
二王争斗,实力不相上下,文武官员政见不合,各侍其主,泾渭分明,如此足足僵持了七日,整个京城都处在一个紧张的氛围中,上上下下猜测不断,皆不得结果。
初夏时节,京都告别春日阴晴不定的天气,一步步走向高温。
红日当头,往时热热闹闹的京都因局势变化归于冷清,大街小巷几乎没有挑担子叫卖的小商贩,就连那些固定位置,鳞次栉比的铺子也关了不少。
偶有人耐不住性子外出走动,见满街都是身穿盔甲的巡逻士兵,便也不敢再乱走了。
状元居,前院书房。
茶香四溢,熏香袅袅。
宋谨书与蒋庆舒对弈,黑白棋子几乎铺满了棋盘,二人实力相当棋逢对手,每回下棋不是平局就是胜负各半,难以分出究竟谁更胜一筹。
今日自然也不例外。
在此之前,他们已经下过两局,第三局从当前情况来看,无意外应是平局了。
“照外头的情形来看,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安定下来,侯府去不得,我也没地打探确切的消息。”
蒋庆舒双指轻轻一压,手中白子落下,这一局便没有再继续的必要了,二人皆停手,目光相接就开始聊起正事。
“不好说,且看两位王爷谁更豁得出去。”
说实话,关于朝堂上那些弯弯绕绕的门道,宋谨书懂的东西并没有蒋庆舒多,只是他出生富商家庭,自幼便跟着父亲接触各种各样的人。
正所谓无商不奸,见得多了,在接触朝堂之事后,他竟也能从中找到不少商与政二者间的相通之处。
权与利,不管哪方面的斗争都离不开人本身的欲望。
无论是采用歪门邪道,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亦或是走所谓正途,先拐几道弯博个好名声名正言顺,再名正言顺获取最终目的。 当然,也不排除那种被逼无奈的情况。
“依我看,还是齐王太仁慈,手头那么多武将不使,偏偏陪平王演什么兄友弟恭。你说圣上若还健在便罢了,可如今人都没了,那个位置迟早得有人坐,主持大局,他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再说了,成王败寇,倘若齐王真坐上那个位置,史书如何评说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情?至于后代世人的看法,就更加没必要在意了,人已作古,身后事便由身后人去做,又与他何干呢?”
蒋庆舒在宋谨书面前,嘴巴一直都没把门,什么大逆不道的话都敢说出口,如今局势紧张,他倒是毫不避讳评判起皇家事来了。
“你倒是真敢说,也不怕消息泄露被砍了脑袋。”宋谨书白了对面人一眼,完全没有继续下棋的兴趣。
“怕什么?此地就你我二人,我是不可能出卖自己,倘若消息泄露,那就一定是你宋谨书卖友求荣,那我去铺路了。”
“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