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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风云起16（第1页）

蓝散被他勾得微微仰，薄茧的指尖擦着敏感之地，危险之外有种别样的心惊，“我听季摇光说徐将军和都将军关系匪浅，原以为只是玩笑，如今看来，阁下似乎颇有些龙阳之好。”

徐麟故意将侵略的眸光往下落，“怕了？”

“怕你失望，恼羞成怒啊。”蓝散抬手挥开他，向后靠进椅背，“徐将军问我能给你什么，可事到如今，我还看不清你要什么。”

徐麟眉峰微扬，也靠回椅子，乌眸生出淡淡嘲讽，“李大人长了条九转十八弯的肠子，看谁都是机心深藏。可对我等戍边将领来说，江山姓氏，何人御宇，都不重要。我要的不多，只想守好眼前的一亩三分地，何其容易，我要的很多，四境无战事，兵将得生，百姓得安，何其艰难。”

“我答应你。”蓝散垂眸片刻，再抬眸时面上虚假的笑意散尽，“只要你帮我揪出连家及其背后之人，我承诺在宣州那二位决出高下前，北川旦动，无论麒麟兵权在谁手里，我立即释还，确保百姓平安。”

徐麟目光落在她举起的手掌，与其击掌三次证誓，而后倏攥住她手，轻道：“若有违背，本将定然枭了你的狐狸头。”

“将军，关外来了好多番子！”外间嘈声大作，老张冲进帐中，见到二人交握的手，一时骇得忘了下文。

徐麟平稳端然地坐回原位，“这是什么地方，是你能擅闯的？”

老张闻言一愣，他一时情急，未经通报冲进李大人军帐，闻言噗通一跪，话仍是朝他说的：“番子来者不善，要锁您去受审！都将军带人在外拦着，您赶紧走吧！”

关门外卫开阳一身墨蓝武将劲袍，腰佩截云剑，乌靴四周沾了一层黄灰的沙尘，却不掩眉目英朗，高逾九尺的都不归在他面前硬是觉得矮了一头，眸光沉沉地在他身侧的季摇光身上落了一瞬。

卫家世代清贵，卫开阳身为家中嫡子，本应拜入孙逊直门下，走科举大道，进翰林院历练几年，接卫太岳在吏部的班。但他少时志向忽改，弃文从武离了家门，在都军摸爬成了将，却怎么也滚不混世家高门子弟的孑然清气。

“本将卫开阳，奉提督王大人之命，清查范统侍妾宋小亭被杀一案，抓获嫌疑人于春江。此人身为朝廷锦衣卫，出身麒麟军，将他受徐麟指使杀人夺财的经过交待无疑，本将来此意在拘捕罪犯徐麟，无关人等退避，否则以同谋论处！”

都不归闻言冷笑，“麒麟军里待过的人不下十数万，咱们当兵为将，在军中自是令出惟行，可年头一到，脱了这身甲，卸去名头另谋差事，贵贱自负。没听说过哪个退伍的犯了罪状，要锁拿前任主将问审的。”

“若于江春自己杀人劫财，自然和旁人无关，可他亲口交待，此事乃徐麟授意，口供画押在此，都将军执意阻挠，于人于己无益，反有做贼心虚之嫌。”

卫开阳环顾潼泸关戍兵，他们刚击退一波小规模川骑，虽未近战，却也灰头土脸、面色疲惫，“大家都是晟国兵将，诸位戍守边关，为国杀敌，本将不欲为难，只按提督手令缉捕当事一人。但若你们强行阻挠，我身后一行兄弟，皆是北镇抚司杀人的行家，你们刚打了胜仗，挣了军功，不日就有朝廷恩赏，是要离开此地衣锦还乡，还是作为协从叛乱的贼子被诛杀，诸位自己选！”

都不归一声重哼，“咱们当兵的在刀剑上打滚，想活靠的不是朝廷的漂亮话，而是智勇韬略的上将和可以性命交托的兄弟！卫将军话说的不假，但别忘了这军功是谁带你们挣的！从前被北川人踩在脚底下作践的时候，是谁给了大伙活路，让咱们像个爷们似的站着！今儿要有人为活命叛了，我老都不怪他，但请拿着你买命的那二两碎银，脱了身上的甲，从北地滚出去！”

场中静寂无声，季摇光既没看都不归，也没像往常那样，习惯性地盯着卫开阳靴尖，关门前起了风，沙丘表层的砂砾被卷着往下滚，她视线落在那，鸳鸯刀的络子随风一下下打着手背，其上骨节微微泛起青白。

“既然如此——”卫开阳先礼后兵，抬起了右手，番子们锵然抽刀，带起的锐流让风更疾。

都不归用半裂的宽背战刀拍了拍大腿，哈哈大笑：“管他北川狮狼还是朝廷鹰犬，兄弟们，今日初一，开杀戒了！”

戍兵们高举战刀，忽闻唏律律一声骏马长嘶，玄龙骦骕破关而出，马上徐麟和蓝散二人共乘，卫开阳一瞬也不犹豫，脚下一跺，截云剑劈风刺向徐麟，都不归抡刀去拦，中途却被季摇光的鸳鸯刀阻住去路，他不觉虎眸一沉：“你当真是非不分，助纣为孽！”

季摇光架住宽背大刀，短刀正巧卡在豁口，“这话应该我说，此间不关你的事！”

那厢徐麟碎风刀已出，乌金横刀与截云剑交击而错，在刺耳的金铁之音中擦出一溜火星，徐麟横刀如电，居高临下反切卫开阳下腹，卫开阳半空中无处着力，旋身在马腹一踏，反手去抓蓝散。

这才是他的真实目的，徐麟冷哼一声，反手刀擦着她面门就往下削，蓝散额激荡，亏得她心理素质极强，否则这下错了半分，鼻尖非让他切下来不可！

这一招凶险却奏效，逼得卫开阳不得不撤手，一个后空翻落回沙地。玄龙和徐麟心意相通，借机力，一瞬蹿出数丈，徐麟俯身收刀换枪，借着骏马沉重的冲势，裂泉枪掀翻两名番子，破开包围，驾马向南去了。

从他带着蓝散现身到突围，其实不过交睫之间，卫开阳行事冷静果决，即刻上马，令道：“随我追击！”

那厢都不归和季摇光还在角力，僵持中恶狠狠地互瞪着，宽背大刀一声微不可觉的轻响，原本细如丝的裂纹在豁口处龟裂成枝。

“我怎没看出来，李玄是你主子，还是卫开阳是你主子？”都不归单手握刀，为防战刀崩断，留了三分力，季摇光吃了兵器和力气的亏，咬牙扛个平手，说话跟着带了股切齿的味道：“关你屁事！”

“呦！不乐意了？”都不归一脸嘲讽，“人说卫开阳是扬清激浊君子剑，我看也就那么回事儿，不是徐星赴百合之敌，倒是蛊惑人心招招见血，嘴皮子随了卫太岳！”

“你闭嘴！”季摇光动了真火，怒喝力，只听咔一声脆响，宽背大刀猛然崩开，铁屑飞溅中，鸳鸯刀蓄势前挥，结结实实砍在都不归胸口，溅起的热血扬进眼里，将她视线染得一片鲜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