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陽見狀,怯生生的上前遞上錦帕,楊清看一眼,猶豫片刻,才接過去。
宮門落鑰前,楊清駕著馬車出了宮門。
秋蕪與景陽同坐車輿內,觀察片刻,秋蕪忍不住問道:「公主與楊大人是怎麼了?」
景陽搖搖頭,並沒有要回答的意思,見狀,秋蕪便沒再問。
昔日的惠王府只有三兩個灑掃侍俾,消息閉塞,還不知今日變故,看到公主回來,還很疑惑。
景陽下了與車後,徑直走向西邊最偏僻的院子,秋蕪知她心結,攔道:「惠王府已無人居住,公主何必畫地為牢,困己之身呢?」
景陽苦笑一聲,「住得習慣了。」
諾大的惠王府,隨便選一處院子都比西院好。
秋蕪怨懟的看了一眼楊清,忽覺西院也不錯,於是轉頭提醒道:「楊大人,去西院小路狹窄逼仄,過不去馬車,還勞煩楊大人將輜車上的箱籠一箱箱搬到西院。」
府中並無雜役,楊清看一眼身後整整十車的箱籠,「嗯」了一聲,立即搬起箱籠跟在後面,這條路是石子路,小路狹窄,他想一手拎一個箱籠都不可,只能一個一個搬,七彎八拐才到了西院。
他本以為,只是路難走些而已,但推開門的那一刻,他怔住了。
這間院子竟與他住得地方差不多大,他住得地方可是上京城最貧困的地方啊,京中有名的尊貴公主就住在這樣的地方?
饒是這樣逼仄的角落中,草木繁盛,濃蔭蔽日,一眼望去,放滿了她從小到大的所有玩物,小到撥浪鼓、泥偶,大到孔明鎖、木馬、風箏一類,小小的院落格外擁擠。
第16章你若嫁,我便娶
為了避免景陽心疼,秋蕪早早就引著她去休息了。
而十輜車的箱籠,幾近凌晨才搬完。
楊清滿身汗漬,正欲離開之際,秋蕪從景陽的寢殿中走出來,「楊大人,請留步!」
楊清駐足回,見她臉上慍色難掩。
「楊大人看到了嗎?這個不見天□□仄狹窄的小院便是公主自小長大的地方,十三歲之前,她從未出過你面前的那道門。」
楊清目光左移,視線落在小院的漆門上,上面仍留有常年掛鎖的痕跡。
「旁人都道公主身份尊貴,太后寵皇帝疼,享不盡的尊榮富貴,殊不知府中的人都當她是痴傻之人,嘲笑她,欺凌她,反正痴傻之人說得話也不會有人信。皇室的人亦以她為恥,將她藏在這西院中,甚至動了殺心,」
「許是公主受的苦太多,上天也看不下去了吧!惠帝意回心轉,對公主的衣食起居上了心,公主的日子才算好過些,但她仍沒有出過這道門。直到兩年前惠帝病重,她從這個牢籠換到深宮高牆的上清宮。雖然上清宮只是寬敞了些,但相比於這裡不堪的回憶,公主別提有多開心了。」
「大人有些事不知,公主第一次出宮是聽聞大人遞了辭呈,紆尊降貴到府上尋你。」
楊清記得,他因丟了翰林院的官職遷怒於景陽,是以她離開時並不開心。
「第一次離開上京城,是擔心您的安危,即便她無權無勢,仍想與你站在一處。」
楊清慚愧,若不是景陽憑智慧救了他們,或許他根本活不到今日,他猶記得她癱倒在地上,破膽寒心,說著「怕」。
可即便這樣怕,她還是奮不顧身的來了。
「公主性子溫順,從不與人爭執,但這次為了救大人你,她忤逆太后、大庭廣眾之下自毀清譽,又回到了這座不堪的小院…秋蕪自知身份低微,但還是懇求楊大人善待公主。」
秋蕪自六歲伴其左右,那時景陽還小,對欺凌的記憶或許已經模糊,但她記得清楚,就連景陽對這裡的厭惡,她也能感同身受。
而且,她從未覺得楊清是公主的良配,但事已至此,她一個侍女能做的,只有求他對公主好些。
楊清點點頭,眼眸似墨,讓人窺不見眼底。
如若不是親眼所見,他斷斷不會相信景陽的成長環境是這樣,她的世界只有方寸之地,也難怪她性子純真。
月光如水,灑在斑駁老舊的雜物上,他悄悄走入寢間,細細端詳景陽的臉龐,她的睫毛還是濕的,定是又哭過了。
秋蕪的話迴蕩耳邊,他忽然覺得查他這等事不像是景陽所為,如若她知道了他真正的身份,又豈會願意嫁給他?
然事到如今,這婚事已由不得他說不,也只能順應天意。
他下了決心,正欲離開之際,景陽一把抓住他的手,「楊將軍…」
楊清怔住,一時不知該走該留,想來她被禁錮的過往,見楊將軍的次數應該屈指可數吧!
倒是痴情的女子。
翌日一早,景陽穿戴好鳳冠霞帔,推門而出。
秋蕪攔道:「公主,你怎麼出來了?今日是大喜的日子,拜堂之前,公主和大人是不可以見面的。」
「無事,今日不會有賓客登門,一切從簡就好,這也是皇兄的意思。」
她丟了皇家的臉,皇帝當然覺得從簡更好,而旁人礙於天子威嚴,不敢登門道賀也是意料之中。
秋蕪覺得景陽說得在禮,便沒再堅持。
推開門,景陽發現小院的雜物擺放的整整齊齊,上面鋪滿了紅綢,枝繁葉茂的樹木經過修剪,漏下斑駁陽光,烈日炎炎,開闊了視野又不覺得悶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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