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就见容熙嬷嬷从宫里出来,未等桂嬷嬷问便含笑而道“君请入。”
“谢容熙嬷嬷。”
殿内,太后依旧是一身素颜,眉目慈和,脸上的皱纹都有种岁月缓缓的静好。
虽然身体不适,但程幼也不敢失仪,规规矩矩行礼,不错半分。
“坐吧,先喝些鱼羹。”太后并未责问他今日为何来迟,语气淡淡不辨喜怒,只是让一旁的婢女将羹汤奉上。
羹汤微烫,怕是在他来之前便备上了。
程幼喝了两口,身上暖和缓了脸色抬头笑着谢恩“谢太后赐膳。”
他的眼睛黑白分明,一笑便让人想起初春的芳草溪涧,干净、澄澈又美好得让人止不住心软。
太后迟缓片刻,嘴角微微含笑,突然有些明白她儿为何要把这孩子养在身边。
想到这,便又想到李牧对性子,现下再看程幼忽而有些心软。
十来八九岁的年纪,离乡别土孤身一人在这宫里,又没什么心机,性子也那么软……她倒是苛刻了些。
程幼并不知,太后渐渐慈爱的心思,用完膳后便又安安分分地在大殿西角整理古卷。
第12章羞辱
几日后,花朝节也是程父等外驻大臣将军的回京述职之日。
这天一早程幼便醒了,想到此生还有机会见到好生生的父母便高兴得睡不着,人也异常精神。
上辈子他父亲和二哥因李牧要坐死定王谋逆的罪名而惨死寒郡,母亲与父亲恩爱多年此后郁郁寡欢,不过半年便病重而去。
父亲、二哥、母亲、祖母……相继而去最后竟只余他一人苟活于世。
每回想前世一次,他便多痛恨一次当年的自己。
晚宴盛大,觥筹交错,轻歌曼舞,熙攘热闹。
隔着纱帘,程幼依稀望见不苟言笑的父亲,坐下的程将军如有所感,虎目带着久经沙场的老辣扫向前方。
端着的酒不慎洒在衣衫上,程幼如梦初醒,连忙低下头,桂嬷嬷拿着帕子正要帮他擦拭酒渍,却忽然看见他红了眼眶。
泪一点点从眼尾滑落,周身带着外人难以切身体会到悲伤。
程幼低头哽着喉咙,也不敢再看程父。
这边李牧正和底下的臣子你来我往步步试探,面色冷淡,眼底如寒冰,余光不经意略见这边,望见程幼挂着眼泪憋红的小脸,遂搁下酒杯,眼底的冷意稍散。
怎么哭了……
心思微动,但已经下意识唤曹公公走到近前。
这边程幼正伤心着,忽见荷绿匆匆来朝他来有些诧异。
“公子,夫人来了,在南阁,太后说让你去见见……”绿荷眼中带笑,满脸是压住的喜意。
程幼又惊又喜,下意识看向桂嬷嬷。
“可是真的,按理说,夫人也该后日才入宫怎得现在就在太后宫里?”桂嬷嬷虽然也是高兴,但素来警惕,因而又细细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