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叔:“时先生之前就已经拒绝了那位神仆的示好。”
祂下颌紧绷,不见平时对着信徒的莫测和神秘,眉宇间满是阴郁和冷戾:“但他们一起下山了,还一起去了普通人的世界。”
整整两天。
而前一天小人类才因为相处方式的事情跟祂发生过争执。
他说不希望祂惩罚那些靠近他的普通人,不想祂示警地留下那些焦痕。
别说是那位曾经有过心思、后来知道真相完全收敛的神仆,就连其他无意跟他见面的信徒、过分时甚至是他触碰过的花草都会遭殃。
扭曲到近乎窒息的占有欲和保护欲。
邪异的存在天然就这样做了。
在恋人提出前,祂从来没觉得这是不对的举动。
如果是别人这么说,祂也完全不会反思和考虑改变自己的行为。
但这么说话的是时瓷。
他现在才察觉到祂是这样怪异扭曲的存在吗?后悔答应祂跟祂在一起了吗?
不是他从小信仰和相信的那样,是无私的,实现人愿望的神明。
毫无光明和信念。
褪去那层被披上的“神祇”的名声和皮囊,内里完全是腐烂扭曲的怪物。
无法理解和共情普通人类。
无法适应心爱的另一半跟其他生物接触,哪怕只是目光接触和说话都无法忍耐。
如果不是隐隐知道少年也许会做出某种激烈的抵抗,在看到盲眼少年的第一秒,它就会把认定的另一半完全包裹住,沉入只有两人存在的阴影中。
只有他们。
不管外面的世界是风和日丽、风雨滔天,都跟他们无关。
它不想当什么高高在上的神明。
它只想当好一个人的丈夫。
但它喜欢的人类无法接受它的观念,下山见到了比山村和神庙更广阔繁华的世界,来向它告别了。
它要被抛弃了。
察觉到神祇周围的气压越来越低,门外那个还陪着等待的神仆气息忽然低微,程叔低头劝道:“主人……时先生会生气。”
过了一秒,几乎失控肆虐的黑雾才缓慢收敛,像是回笼的蛇一般收拢返还到那一团黏稠的阴影周围。
门外的普通人捡回了一条命。
祂恢复了人型,高挺的鼻梁和深邃的眼窝,是极其有攻击性的长相。
但此时略微敛着眼皮看着少年的模样,令人不合时宜地想到被主人拒绝后委屈的大型犬。
程叔低着头,当然看不见那位心中阴晴不定、手段叵测的邪神是什么表情和形象,只觉得渗人。
只听见冷沉的声音。
“他该吃饭了。”
“今天和明天是他恢复的关键时候,不能忘记给他送食物。”
以往都是祂亲自把食物送到少年手上,如果不是对方性格偏向自立内敛,祂更愿意喂进恋人嘴巴里。
但祂现在不敢去见时瓷。
只要过了这两天,契约就会完成。
他会共享祂的一切,眼睛会好起来,身体也会好起来。
他们会有很多时间。
它会试着学习如何当一个正常人类,一个符合他需求的丈夫。
只要不被拒绝,过了明天。
即使若有若无的感知
中,他最大的愿望依旧是离开祂,也无济于事了。()
程叔想,他怎么可能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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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真的敢忘,面前这位比闹钟还准时的提醒也不可能容许他忘记。
祂沉默地盯着偏殿中央。
安静坐着的少年,感知到的,原本若有若无的意愿越来越明显。
他想要离开。
光是一点苗头就足以将它击溃,更别说愈发鲜明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