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工夫,已经黑了。
院长室门半敞,里面亮着灯,一个微有些谢顶的老男人正在打电话,一口的绵软台普。
他看起来五十出头,白胖白胖,一脸的和气慈祥。
我以路过的姿态只是一走一过往屋里扫了一眼。
正在打电话的闻路杰就立刻扭头往我这边看过来。
我坦然转过头,从门口走过,然后立刻闪进了过道旁的杂物间,将房门虚掩上,紧贴在门板后面,顺着门缝偷看。
急促奔跑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
闻路杰从门口跑过去,又跑过来,折腾了两个来回,最后揪住一个路过的小护士问:“刚才有没有看到一个男医生过去,挺高的个子,有点瘦,二十七八岁的样子,是个生面孔。”
只不过一眼,他就记住了我伪装出来的模样特征。
小护士茫然摇头,“没见过,我走过来的时候,走廊里没人。”
闻路杰没多说什么,放开小护士,转身返回办公室。
我顺着杂物间窗户钻出去,沿着外墙爬到办公室窗外,倒吊扒着窗户往里偷。
闻路杰正把办公桌里的东西往兜子里收拾。
书、罗盘、八卦镜、墨裱纸……一股脑将办公桌抽屉清空。
快收拾完后,他脱掉白大褂,披上大衣,拎着兜子就往外走。
刚刚走到门口,披头散,一脸鼻涕眼泪残痕的马艳红就一瘸一拐冲了进来。
她这副模样把闻路杰吓了一跳,忙问:“你这是怎么了?”
“有个男人用镇魇术害我,还找到我家去了。”马艳红把那个桐人拿出来给闻路杰看,“他问了骨灰选灵的事情,还让我告诉你,想解他的镇魇术,就去求法。他给你两时间,过期你的主家就死定了。你这是要干什么去?”
马艳红注意到了闻路杰手里拎着的兜子,趁他不备,一把抢过去,拉开一瞧,就脸色大变,“你要逃?你要抛下我?”
闻路杰探头往办公室外瞧了一眼,把门关好,这才对马艳红说:“我正要去找你,周成刚才从我门口走了过去,可我追出去人却不见了。”
马艳红惊道:“他就是周成?这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找到我们?我们跟拍花帮都没有直接联系!”
闻路杰说:“这人神通广大,肯定是交出镇魇桐人的时候做了手脚,顺着追来的。我们不能再在这里呆了,必须得马上走。”
马艳红茫然道:“走?去哪儿?”
“先离开这儿躲一晚上,明我去拜见葛老仙爷,请他出面做主讲个和,大不了像郎正生一样传帖赔礼。”
闻路杰一面说着,一面伸手把马艳红手里的桐人拿过去,“我帮你先把这镇魇术解了。”
马艳红问:“周成刚才说,我只是你选出来做事的工具,不是你的弟子,不算道中人。”
闻路杰仔细检查着桐人,漫不经心说:“周成阴险毒辣,这是在挑拨离间。我要是不把你当弟子,当初怎么会在街上把流浪的你捡回来,教你法术,给你工作?他的话不能听。”
马艳红又说:“可他说你一句春典切口都没有教过我。”
“这都什么年代了,连台湾那边都不讲这些老掉牙的东西了,一点用处都没有,我教你干……谁!”
闻路杰突然瞪大眼睛,一脸惊恐看着马艳红背后的房门。
马艳红一惊,扭头往房门方向看。
闻路杰立刻把手上桐人的脑袋扭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