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所处是什么幻境,遇到的是什么事,只要宴不知在身边,殷晴乐的安全感就会爆炸式增长。
——包括坐无安全带版过山车。
宴不知哑然失笑,他试图收回手臂:“别怕。”
“就算不会摔下去,我光是在半空中看着,也心慌。”殷晴乐结结巴巴地说。她绷着张小脸,拉着宴不知的袖子不肯松手。
宴不知抬眸,看向脸色苍白的少女,他突然存了逗她的心思,忍不住打趣:“不是说要变强、要保护我吗?怎么站个仙剑就开始怕了。”
殷晴乐还哆哆嗦嗦地窝在和光上,心头七上八下,听到宴不知的声音,忽然面色一变。她深吸一口气,攥着他衣袖的手慢慢松开,殷晴乐努力挺直身子,重新在仙剑上站稳。
“我没问题了。”她语调僵硬,“不就是御剑嘛,我能行的。我明白的,这是历练的一环。”
宴不知偏头看她,黑色凤眸微微发亮,目光所及之处,尽是璀璨美好之物:“真的?”
“真的。”殷晴乐回答得笃定。
殷晴乐听到一声极短的轻笑,和光剑尖往下一沉,她眼角的余光中飞起片白色衣袂,长臂轻舒,环住她的手臂:“这样可否?”
宴不知没有碰到他,指尖始终离殷晴乐的法衣咫尺之遥,他也没有用真气圈住殷晴乐,一直保持安全距离。但他甫一站到她身后,殷晴乐瞬时感到无比的安心。
“都说了不用帮忙。”殷晴乐小声嘟哝,看到宴不知作势要离开,她慌忙拉住他,“可以的,我们就这样。”
有宴不知在身旁,殷晴乐恢复镇定,但依然控制不住地低下头,紧张地看地面景物慢慢缩小。这可比她玩过的任何游乐项目都刺激,没有防护栏,没有安全带,她的前后左右,只有一个宴不知。
飞剑疾行,耳边时不时有清风擦过,却并不猛烈。殷晴乐心中的害怕渐渐消失,她站在和光上,听见耳畔有声音传来:“抬头,周围的景致很美。”
“不必害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宴不知站在殷晴乐身后,柔声道。
殷晴乐被引诱得心里麻酥酥,却仍有些心惊肉跳。她没能立刻下定决心,而是挪动脚步,往宴不知身旁凑:“我需要激励,才敢抬头。”
宴不知轻点腰间装有灵石的储物囊,快速将玲珑市的物价过了一遍:“你想要什么?”
倘若殷晴乐看上什么天价的珍宝,他实在无法立刻答应下来,宴不知想着,心里有些内疚。
殷晴乐:“手,你的手。”
宴不知愣了一下,看到殷晴乐闭紧双眼,探出左手使劲儿招呼,他顿时失笑,一如既往地提醒:“很冷的。”
“我不觉得冷,我喜欢。”殷晴乐干巴巴地说,话还未完,就感到掌心有抹寒凉。
殷晴乐如获大赦,她一把抓住宴不知的手,终于稳住心绪。她深吸一口气,复又踩了两脚和光,霍然抬头。
眼前的景物,宛如烟花般
在眼前炸开,美轮美奂。殷晴乐站在低沉的卷云和耀眼浮光中,身旁是飞鸟霞光,真气凝成的结界拦住强大的气流,仅有丝丝缕缕的微风透入,吹起她鬓间发丝。
殷晴乐做过飞机,玩过摩天轮,却没有像现在这般,整个人暴露在半空中,感受浩瀚天地。她不再需要透过狭窄的气窗,只要转转头,身畔美景一览无余。
“哇。”殷晴乐注视眼前景物,情不自禁出声惊呼,她拉着宴不知的手,激动地去指离她极近的飞鸟群,“知知,你瞧那些——”
张口到一半,她不好意思地收回手:“你一定经常见这些东西,会嫌弃我乱嚷嚷吧。”
“怎么会?”宴不知的目光落在殷晴乐神情生动的脸上,手指用力,贴上小手掌侧。殷晴乐被冻得瑟缩一瞬,还没等宴不知放手,她双手覆上,把宴不知的手包得严严实实。
“你没带那个汤婆子。”殷晴乐严肃地批评他,见到宴不知面上带笑,她又有些窃喜地询问,“真的吗?你真的不会觉得我很幼稚,总是大惊小怪?”
“真的。”宴不知隔着衣袖,探指点了点殷晴乐的面颊,“与你在一起的所有体验,都是我从未感受过的,也皆是……我所珍视的。”
最后的话,他说得很轻,以至于殷晴乐根本没听到。但她捕捉到宴不知的前半句,当即回答:“我也一样。”
她拉着宴不知的手:“虽然刚开始很倒霉,但这个世界的许多东西,都是我在家乡永远不会看见的。”
边说话,殷晴乐手上的动作不停,她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伸手去捻云朵一角,自然什么都没捉到,她满手水汽,回身冲宴不知笑。
“知知哥哥。”殷晴乐说得很认真,“哪怕我回到家乡,我也永远不会忘记我们在一起的时光。”
宴不知露出不解的神情:“修士乘风,一日可行千里,哪里去不得?日后就算分别,也当常能相见。”
殷晴乐的笑容微微收敛,她一眨不眨地看着宴不知,眸上翘立的纤长睫羽,忽地颤动几下。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身侧一阵强烈的飓风,它飞驰而来,凿在结界上,把殷晴乐吓了一跳。她慌忙用力抓住宴不知的手,语调惊惶:“敌袭?!”
另一只手飞速朝挂着的小包探去,想第一时间拿出手机看定位。
只见黑金色的重剑从她身旁飞过,刮起强劲的气流,意气风发的黑衣男子盘膝坐在剑上,发带当空飞扬,正朝她挥手。
“阿乐妹妹——”
“什么嘛,原来是常大哥!”殷晴乐大松一口气,一颗心蓦地放下。她气急败坏,在和光上连连跺脚,“你吓死我了。”
“我看你站在剑上,面无血色的样子,猜你怕得要死,故意逗逗你。”常安道仰起脖子,朗声大笑,“真没想到,阿乐妹妹还有如此娇气可爱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