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行公事握完手后,于绍立刻就起身,朝着楼梯口走去。
“他这人就这样,有点怕生,你不要介意啊。”楚颜对他歉意地笑了笑。
“你上去干什么?等下就吃饭了。”
“别烦我!”
楼梯口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不一会儿,主厅里又走进来一位端着茶壶的年轻女子,长相温婉,或许是因为眼尾比眼头要下垂一些,看着有些楚楚可怜,看到坐在沙上的若秋,她赶紧把茶壶交给边上跟着的佣人,上来握手。
“我是于绍的妻子秦姝,抱歉啊,我刚才泡茶去了,没来得及出来迎接。”
“一点礼数都没有。”楚颜低声埋怨了一句,这句话声音不轻不响,刚好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到,秦姝愣了下,边上的佣人把茶壶摆到桌上,眼骨碌一转,赶紧问了句要不要倒茶。
“先这样放着吧。”秦姝尴尬地笑了笑,在楚颜边上坐下,重把视线放在若秋身上,“很早以前我在画展上看过你的画,见真人还是头一次。”
“那还真是巧了,不会是之前于家赞助的那一次吧?”楚颜似乎想起什么,“我记得当时于鹰也去了。”
“不记得了。”于鹰正在拿着茶壶倒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也是,那个时候于鹰才几岁啊。”楚颜掩嘴笑了笑。
如果是多年前,那就是在高一的那个时候。若秋想起了那一次画展,那个时候自己才16岁,是获奖画家里年龄最小的,也就是那次比赛之后,黎远对自己的态度生了变化……
“说起几岁,明天就是于鹰的生日了。”楚颜一拍手,转头对一旁的管家说,“快把我订的蛋糕拿出来。”
若秋愣了愣,随后一只精美的蛋糕被端到了茶桌上,看着有点像黑森林蛋糕,顶上是几朵用黑巧雕刻的干枯玫瑰,边缘用金箔纸点缀,闪得让人挪不开眼。
看着面前的蛋糕,若秋心里一阵莫名的失落。
如果没有这场家宴,原本他是打算今晚卡点给于鹰过生日的,他想起自己做的那只素得不行的蛋糕,和这个蛋糕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这蛋糕我提前两个月定的,找的国际比赛获奖的西点师。”楚颜从管家手里接过切好的一块蛋糕递给于鹰,“听说味道不错,你尝尝。”
“伯母费心了,我不太喜欢吃甜的,喝茶就行。”于鹰接过蛋糕,放在了一边,楚颜的表情僵了僵,一旁的秦姝见状,赶紧打圆场。
“那先给我吧,今天还没吃什么东西,先垫垫肚子。”
于鹰把蛋糕递了过去。
若秋心沉得更厉害了,他完全没想到于鹰不喜欢吃蛋糕这类甜腻的东西,这么一想,自己没能送出手生日蛋糕,反倒避免了一场尴尬,他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沮丧。
等了约半小时,管家终于来通知,说大家可以去餐厅落座。
餐厅放着一张红木圆桌,上面已经摆好了一圈凉菜,于栗居然在餐厅办公,把桌子占了一大半。
“你要办公能不能别在饭桌上?等下老爷子来了有你好看的。”楚颜的话音还没落,一位佣人就推着轮椅走了进来,上面坐的是于江沅。
若秋回头一看,于栗已经风卷残云般地收拾了桌上的东西,乖巧地站到了一旁。
于江沅扫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热菜一盆盆端了上来,一桌人安静地吃着,只剩下碗碟轻轻碰撞的声音。
若秋从未见过气氛如此沉重的饭局,他一边默默吃菜,一边偷偷打量边上的于鹰。
于鹰好像没什么胃口,吃几筷子菜后就放了筷子,拿着玻璃杯喝水。
“拍卖会的事情我听说了,听说布山泽也是你的老师?”
吃了一阵,于江沅忽然话了,若秋抬头,看到于江沅正看着自己。
“是……”若秋不知道他这么问的目的是什么,姑且问一答一。
“之前于鹰去日本是跟你一起去的?”于江沅又问。
若秋不知该不该回答,他看了眼边上的于鹰,现于鹰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对,我是跟他一起去的。”于鹰放下了水杯。
“怪不得。”于江沅没什么情绪地笑了几声,“江沅中心招标的时候我问林秘书你人去哪了,他说你人在日本。”
于鹰正色道:“招标的事我都提前安排好了,我人在不在都不影响结果。”
“前几天绿石的老董亲自到医院来,跟我聊了会儿天。”于江沅说得慢条斯理,语气却逐渐严肃,“说他们之前请的策展人有抄袭丑闻,抄的还是若秋的画,说消息是你故意捅到他们那儿的。”
若秋心里一惊,黎远抄袭他的画?这件事他完全不知情。
“你是说那个叫黎远的?”于栗原来还愣着,这下突然反应了过来,“他哪一幅是抄的?”
“《岭安江的春天》,和若秋以前画的《春日岭安江》几乎一模一样。”于鹰把背靠到椅子上,了然于胸的样子显然早就做好的准备,“黎远的那幅画之前登上过岭安日报的电子杂志页,很容易就能找到,对比一下就知道了。”
“那《春日岭安江》那幅画呢?”于栗掏出手机查询着,“我没找到这幅画。”
“那幅画很早就被东艺大美术馆收藏了,在国内没有传播开很正常。”于鹰停顿片刻,继续说道,“我想那位策展人可能心存侥幸,才敢这样大胆抄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