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景抿了抿唇,眼底水光隐隐,酸涩至极。
“起来吧。”他轻声对周少台道,他伸手去扶对方的手臂,却被周少台一个激灵抬手避开:“师兄!”
然而他身上袍袖宽大,根本遮挡不住什么,沈知景神情不变,翻掌侧腕捉拿,擒住了对方的腕骨,然后猛然往上一撸,周少台手腕上骇人的伤疤便暴露出来。
沈知景倏然变色,握紧他的手腕颤声问了一声道:“为何?”
周少台苦笑了声,将手臂抽回来,神情轻松道:“左右师兄弟们都有这疤痕,咱们师门从来都是同甘共苦,如此别致的标记怎能少的了我。”
沈知景嗓音紧,死死盯着他手腕,半晌低声道:“十年前那日你并未出现在苍玄山,我原以为他至少会放你一马。”
“师兄,都过去了。”周少台放下袖子,将目光转向张星行,温声道:“星星。”
张星行心下诧异至极,从何岳到周少台,这群人怎么好像一个个都认识他似的,可分明从前从未见过。
他看向沈知景眨巴眨巴眼睛,便规规矩矩抱拳道:“周大侠。”
周少台摇头苦笑:“你果真不记得我了。”
张星行还未来得及思考他话中含义,身畔草丛便骤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咚咚敲打,夹杂着几许喘息,下一秒被几根丝线捆绑严严实实的何鹏就从草丛里滚了出来。
“张小公子救我!此人不知为何绑我!宗主明鉴,我方才可没出手害张小公子!”何鹏手脚并捆,一骨碌滚到张星行脚底下苦苦哀求道。
张星行退开两步:“周大侠这是……”
周少台起身将何鹏一把提了回去,抱歉冲张星行一笑:“此人方才在我栖息之所鬼鬼祟祟,我以为是强盗这才出手将他困在此地,不知他与星星熟识,我这就放开他。”
张星行连忙阻止:“不必!”
何鹏顿时哀嚎起来,沈知景在一旁揣手而笑,并不说话。
“我与这人不算熟识,有过一面之缘罢了,他既然在魔教总坛周边出没,理应好好审审。”张星行诚恳道。
何鹏气急败坏:“张小公子你居然是这样的人!亏我在地牢里与你掏心掏肺,把自家底都抖落出来了,你竟见死不救!”
张星行没好气道:“见死不救?何公子,我方才挨打时你怎么不说救我一救,我也好礼尚往来啊。”
何鹏气极,扭过了头不言语了。
沈知景在旁边悠悠开口:“少台,你我师兄弟二人有多少年没见了?”
周少台一怔,继而带着几分悲凉道:“自当日丹海刑堂一别,到如今已有十年了。”
“那如今既然重逢,师兄便要问问你。”沈知景握着折扇缓步走上前:“在你心里,是师兄重要,还是老情人重要?”
周少台懵在原地,支吾着道:“师兄。。。。。。我哪里来的老情人。。。。。。”
沈知景嗤笑一声,将手中折扇一展,亲昵笑骂道:“少给我装,让楚酩那丫头滚出来!”
周少台脸色骤转通红,身后一道熟悉女声高声笑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沈师兄。”
张星行回头一看,只见被称作楚酩的来人,正是那连着追杀了他两晚上的红衣西域舞女。
“宗主,你竟同她认识?”由于前两夜的遭遇,张星行见着她就瘆得慌,侧身往沈知景身后一闪,把自己和楚酩挡隔开来。
“自然认识。”红衣舞女笑眯眯的道,步伐轻快的从周少台身侧转过来找张星行:“我那日还道是哪来的俊俏公子,竟能入了沈师兄的眼,昨日一见碎金剑出,才知是何其登对。”
张星行深吸一口气,耳垂红了一大片,干笑道:“多谢,多谢。”
沈知景开口打住众人的调笑:“叙旧不急于这一时,劳烦诸位先陪我干些正事。”
他说着便走到何鹏面前,提起下摆蹲下来:“何公子,我不同你打诳语,如今你兄长的命在我手中,眼下他是死是活,全看你的选择。”
何鹏躺在地上,挣扎的脸红脖子粗:“你把我哥怎么样了!”
“第一个问题。”沈知景心平气和道:“何岳此番来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当然是救我!”何鹏怒吼:“我未婚妻在你们春风楼暴毙,我来讨个说法,谁曾想竟入了魔教窝!”
“好,第二个问题,你与樊蕊的恩客,是什么关系?”沈知景继续道。
“恩客?”张星行眉心一拧,他几乎立刻就反应过来,沈知景口中樊蕊的恩客,就是与她一道死在床上的那位杨公子,这两人能有什么关系?
这问题太过离谱,何鹏闻言果然气炸:“我与那样眠花宿柳的人能有什么关系!我甚至不曾认识过他,他明知樊蕊乃有夫之妇却还是点名要她作陪,何其歹毒,简直死有余辜!”
沈知景耐心的听他骂
完,折扇唰的收拢住:“最后一个问题,你兄长昨日带你出逃,在遇到他们二人劫路之前,原本安排你去什么地方?”
何鹏蓦地刹住了话头,一个字也不出来。
沈知景歪头将眼睛一眯:“不愿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