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昌浩。”
他还在一阵后怕中,满脑子都是门外的两个战用AI。就在这时候,昕突然拉了拉他的裤子,把他的思绪抽离了回来。
“那个……是什么?”
他朝着昕手指的方向望去。这是一间泛着玻璃海光晕的实验观察室,观察室的中央是一面巨大的弧形玻璃,也是这里光线的唯一来源。
透过玻璃里斑驳的光线,影影绰绰能看到地上拖满的暗红色水印。那些半凝固的水纹很特别,很黏稠,好像是一个贪玩的小孩用拖把蘸着颜料,捣乱勾出的一笔画。
毫无疑问,那颜色的原料应该是血,而血的尽头,是一团模糊不清的东西,它蜷缩在一张桌子下,在黯淡的光晕下时隐时现。
那团东西的身旁倒着一把长长的苗刀,苗刀外体透明,锻口亦如满地的血液般深邃暗红。
李昌浩好像意识到了那是什么,他轻声地走近,试着从那团血肉模糊的东西中辨别出什么来。那曾经是一个人,一个他们都认识的人。
“昕小姐,别看这边。”
可他说晚了,昕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这个距离,足以把这团凋零看清。
“她是谁?”昕问。
“抱歉昕小姐,我知道你跟拾二是朋友。但她毕竟是坏人,这个结果也是不得已。”
桌下,是那蓝色的短发,是耳侧用彩色丝线扎的小辫子,是那满富少年感的女孩的面容。只可惜她那双如汪洋般湛蓝的眼睛已经彻底失去了光泽,脖下整个人早已被血水打湿,只剩下小巧挺拔的鼻梁亦如生前白皙干净。
“那她……是谁?”
();() 昕呆呆的,好像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是被吓傻了还是接受不了这个突兀的现实,她仿佛做了很长很长的一个梦,梦完刚醒,一时间分不清哪边的世界更为真切。
李昌浩沉默了,他也没过他们会恰巧进到拾二死去的房间。他知道是因为他找到了螃蟹才导致拾二的死,但是他只是做了对的事,即使他知道了结果再让他做一次选择,他依然会如此。
“她是拾二。”
这次,李昌浩说得很坚定。他需要昕面对现实。
“不是不是。”
“她就是拾二。”
昕摇摇头,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李昌浩,不知道想要说服李昌浩,还是在说服自己。
“她真不是拾二。”
铛!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铁门骤然乍响,那本平整的铁门被一股莫名的外力硬生生砸得变形。巨大的声浪如同警钟再次鸣起,可是,这次没有机会逃了。
根本没有给喘息的时间,根本没有判断的机会,第二次进攻再次实打实地灌在了门上。那本就扭曲的铁门再也扛不住如此大的冲击,直接被彻底震飞。失去了最后一道屏障,暴君一蹲身子,堂而皇之地走了进来。
“好机会!”
就在铁门形变的同时,李昌浩已做好了埋伏。
趁着暴君进门时光线变暗,从侧后方一把扑到了暴君的背后。说时迟那时快,没等暴君反应,他已经把磁暴项圈套在了它脊髓神经上。暴君下意识去抓,可还没等它挨到项圈应声而爆,整条连接全身的脊柱加上线缆,轰地一声炸了个稀烂。
“我去威力这么大,幸好没套我脖子上。昕小姐,这里待不住了,我们快走!”
李昌浩背对着门,招呼着昕赶紧跟上。可是昕只是慌张看了他一眼,不但没有靠近,反而转身便退后去拿消防斧。
怎么,我背后有什么?
还没来得及解答他的疑惑,李昌浩只觉得门外透进来的光被什么东西挡住了,突然间整个观察室回到了黑暗中。他脖子一紧,便被一只机械臂提了起来。
这是另一台高大的战用机甲,整个身体站直足有三米高,拽着李昌浩就像拽着一只刚孵出壳的小鸡,任凭他如何挣扎毫无意义。昕的消防斧已经来不及了,机甲的另一只手已经伸出了光刀,即将在此了结李昌浩的性命。
“下次你们俩再要有什么悄悄话要说的话,记得捎上我,害得我好找。”
就在李昌浩即将一命呜呼之际,机甲突然停下了动作。——那是一只精巧的白色义体手掌轻轻捏住了刀刃。
就这一个微不足道的动作,直接逼停了这台如同泰坦巨人般机甲的进攻。接着她轻轻施力,那光刃便如同一口咬下的棒棒糖般瞬间粉碎。
“其实我也挺爱聊天的,而且我这人靠谱,有事我真上。”
说着,她朝前走了两步,弯下腰捡起那把早已血红的苗刀,刮了刮昕的鼻子。
“你说是吧,小公主。”
谈笑间机甲上的枪已经对准了他们。只见刀影如疾风流转,等再次把刀靠在身后时,眼前的庞然大物宛若泰山崩塌,随着一条条刀痕如推倒的积木四分五裂开来,转瞬便被拆得七零八落。
“你……你是谁?”
这次,轮到李昌浩不接受现实了。他的眼睛忙不迭地在救他命的这人和拾二的尸体间来回跳跃,仿佛一直在确定自己的眼睛到底是瞎还是没瞎。
“我是谁?”
她笑了。她笑起来嘴角总是上扬,像用一只酣睡的小猫去盛满整个夏晌的晴朗。侧脸扬起的鼻子上,还贴着昕给她的卡通创可贴。
“我是金刚狼·死侍·魔尊斗者·成龙之打死不的小强,你们的好邻居感动世界十大好劫匪之——拾二~”
说着她扛着刀,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