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曾經對他的肆意支使,葉青雲有些瑟瑟發抖,萬一他哪天不開心想起來翻舊帳,自己還能有命麼?
還讓他等著,等個屁啊!還不趕緊上樓收拾包袱跑路。
可剛邁出步子他又停了下來,能往哪裡跑?不說這鋪子是柳昭的,就是他的老窩,距此也不過一百多里,阿嬤和大哥都還等在家裡,這一跑,所有人都要受他的牽連,自己倒成了罪人。
算了,還是聽天由命罷。
過了午時飯點,客人漸少,葉青雲心中愈發焦躁,劉子牧還在旁邊聒噪個沒完。
「想不到你竟救了個王爺哎!雲哥兒,你好厲害!我那時就覺得他品貌不凡,果真如此。」
「總感覺我爹知道點什麼,我爹一直對他恭敬有加,這老頭子,也不提醒提醒我,真是!」
「除了今天,我以前還罵過他什麼沒有?讓我好好想想,算了,想不起來,也不知他會怎麼發落我,或許能看在你的面子上放我一馬?」
「話說,雲哥兒你倆到底做到哪步了,他會不會把你納進府里?進了王府是不是每天都要請安和爭寵?情敵之間還會互相下毒使絆子,每天打扮的光鮮動人,等著王爺經過時假裝摔倒,順勢往他懷裡摔——」
「閉嘴!沒事幹就去樓上睡覺!」葉青雲忍無可忍,這都什麼跟什麼,本來就煩得慌。
劉子牧嘟囔著去了後廚,找伙夫們聊天去了。
日頭西斜,寒風乍起,門外復又響起了馬蹄聲,他的心揪了起來。
蕭鴻匆忙趕來,下馬後解下披風交給季尋風,吩咐道:「帶栗子回去休息,你們先回府,一個人都不要留。」
栗子是馬的名字。
剛走了兩步卻又想起什麼似的,重叫住他,「回去後跟陳伯講一聲,6雨罰俸半年。」
出了這樣大的事居然沒跟他匯報,哪怕他行程不定,也該想個法子通知到。
今日貿然相見,雲哥兒定是被驚到了,不知道要花費多少時間和口舌才能讓他安心。
「哎!得嘞殿下!」
季尋風興高采烈,終於輪到那個棺材臉被罰錢了,且比他罰的還多。
門帘響動,葉青雲一陣慌張,抬頭看過來,見只他一人,稍稍放心了些。
蕭鴻還是那套裝束,比上午略顯疲憊,但仍是面若冠玉,矜貴俊逸。
大概是怕他又來下跪那一套,他三兩步疾行跨至櫃檯前,緊緊握住他的手,盯著他的眼睛,急迫道:「雲哥兒!我、我……」
「我」了半天,最後只憋出來一句,「我十分想你,你呢?」
有沒有想我?
葉青雲想把手抽回來,未果,他斂下眉目,淡淡低聲道:「草民不敢。」
這句話又在蕭鴻千瘡百孔的心房上刨了一個大坑,他閉了閉眼,鬆開了手,啞聲道:「我今日急著趕路,水米未沾,不知能否賞一碗水與我?」
葉青雲抽回了手,默默給他倒了一碗待客的熱茶,沒有放在櫃檯,而是放在了旁邊的方桌上。
蕭鴻坐了過去,小口啜飲著,時不時抬頭看過來一眼,想起了初春他遇刺後,醒來喝的第一碗水,便是雲哥兒餵給他的。
歷經了那麼多,也算得上親密至極了,如今卻連當初的待遇都沒有,就因為為了自保而說的謊言麼?
天色漸晚,華燈初上,晚食的時間已到,如今的店鋪每天都經營到戌時,有食客進來尋著位子,葉青雲兀自忙了起來。
蕭鴻自身疲累至極,見狀也不再給他添堵,過來小聲跟他說道:「你忙罷,我明日再來。」
葉青雲鬆了一口氣,抿了抿唇,沒有吭聲,你走就走唄,還特地過來說一聲,難不成還想我來一句「恭送王爺」不成?
蕭鴻戀戀不捨地收回目光,轉身掀開了帘子。
到了外面才想起,他讓季尋風把馬和人都帶回去了,甚至還有披風,所以,他要拖著快累散架的身軀,迎著寒風步行回府。
蒼天,不如讓我暈倒在這門口算了。
第59章平康
◎蕭鴻笑了起來,心中又酸又甜◎
回到府里,蕭鴻疲累不堪,即便這樣,也沒為難下人,畢竟是他自己情急之下考慮不周。
明日還要上朝,需得拋卻那些紛亂思緒早些休息,沐浴完卻想起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辦。
著人把季尋風叫過來,吩咐他道:「清和燙怕是已被盯上了,你找幾個人暗中守著,日夜都要。」
「是!殿下!」
季尋風領命離去,蕭鴻翻來覆去卻怎麼也睡不著,雲哥兒伏於地上的樣子深深刺痛了他的雙眼,下午雖說好了些,可眸中的冷淡疏離,一口一個草民,同樣令他難過至極。
若能回到最初有多好,當初自己剛睜眼,那張神采飛揚的面頰便讓他一見傾心,還有那雙眼眸,如同山中泉水中月一般,更令他深陷其中,難以自拔。
在幾個月前,它們都還屬於他,在無人處可以肆無忌憚地親吻,可如今……
葉青雲同樣也沒睡好,頂著一雙熊貓眼和柳昭喝著菜粥。
清和燙一般中午才開始營業,畢竟大早上的也沒幾個人吃那麼重口,刺激腸胃。
柳昭的胭脂鋪在隔壁的仁文路上,同這邊離的不遠,有時早上會過來一塊兒吃個早飯。
劉子牧嘴快,進來這一會兒,他已經了解了這件事的前情後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