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江允问路那人是江河的大堂哥,江允得叫一声堂伯。
他带江允去找江允爷爷奶奶的坟,两人是合葬在一起的,当时后事处理的潦草,就埋了小坟包而已,后来江河回来又重新添坟,刻了碑,上面放了夫妻两个结婚证上的合照。
坟墓年久无人打理,碑石残破,周围荒草丛生,破败不堪,然而抹去浮尘,那照片上的黑白影像却风华依旧。
奶奶长得像一个人。
不,是有人长得像奶奶。
江允心里升腾起悲凉的情绪,只觉得无比嘲讽。
破败的坟地叫江堂伯脸上有点挂不住,因为当年江河离开时,留了一笔钱,叫他们多看顾点,结果人走茶凉。
江堂伯打了个电话,赶紧叫来了几个人帮忙清理。
江允亲自动手把周围的枯草拔了,然后添坟烧纸,一直到晌午头才回去。
拜祭完下山,江堂伯热情留饭,江允没有拒绝。
抄小路拐进村口,老远瞧见大爷爷家门口停满了车,汽车三轮儿电瓶车各式各样的都有。
走近了,隔着邻居家都能听见院子里的喧嚣,热闹的像过年。
听见消息,江老大和江老三家的人都来了,这两家可谓是人丁兴旺子孙满堂,就是没几个成器的。
江允隔着门听见个大嗓门在讲八卦。
“。。。。。。哎呦我滴乖乖,你们是没看见,那小伙子长得和周武就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你们还记不记得那年周武回老家,穿一身黑西装打领带,皮鞋擦的能照人脸,人高马大往那儿一站,不知道惹红了多少姑娘的脸,还叫咱们小姑大病一场,我今天见到的那小伙子就跟他一样一样的,我当时还以为是他家长安呢,再看看年龄对不上,人也不姓周。”
有个男人的声音蹦出来,喝斥道,“你小点声,妹夫在呢,多少年的事了,还提它做什么!”
“嗐,就感慨一下,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想当年多风光,他老娘跟个大鹅似的,仰着脖子走路,眼睛长到脑袋顶上去,谁家姑娘都看不上眼,后来呢,还不是只能娶了个傻子,傻也就算了,还疯了,老娘也气得一命呜呼,唉,你说这人也是命不好……”
说话间,江允随着江堂伯跨进了大门,院子里嘈杂的说话声停了停,都转头看过来。
江堂伯咳了声,给众人介绍,“这是江河他闺女,阿允。”
寂静的庭院一瞬间又活起来,众人纷纷笑脸相迎。
“哎呦,你就是阿允啊!”
纷杂的说话里,一道高亢的声音力压众人钻进江允耳朵里,是刚才那个讲八卦的。
江允循声看过去,看见一张笑成花的褶子脸。
那脸凑到跟前,两眼眯成一条缝,两只手自来熟地伸过来握住她,“怪不得我昨天我在酒店就看着你面善,长得像咱自家闺女似的,还真是!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你三婶婶,上次你回来还是个小娃娃,我给你塞了一口袋的糖果。。。。。。”
江允没来得及躲开,被她抓着手好一番热情套磁儿。
有人问,“你昨儿就遇见了?”
三堂婶笑道,“可不么,昨儿晚上我上夜班,阿允上楼的时候我帮她按的电梯,当时我眼睛都看直了,心说这姑娘长得可真好看,跟那画里的菩萨似的……”
江允闻言仔细看了眼三堂婶的脸,突然想起来,她好像是酒店的的客房服务员。
中午大堂伯家摆了三桌席为江允接风,过分的热情让她觉得有些不适,然而江允没有表现出什么,浅笑应付着,客客气气,既不热情也不过分疏离,态度摆得妥帖周到。
吃罢饭,又坐下寒暄一阵,江允就准备离开,江家人邀请她留宿一晚,被她婉言谢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