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恁奶奶的狗臭屁!”
袁通怒不可遏,破口大骂,挺戟再刺:“看老子不把你这个妖言惑众的邪僧脑袋生生揪下来!”
电芒闪过,五毒再度倒地。
();() 画面一转,又安然无恙地出现在青石台阶之上,居高临下静静地看着他。
袁通不信邪,再刺。
倒地,朦胧,重现。
又刺。
身亡,重生。
一幕幕,一篇篇。
不知过了多久,又接连重复了几回…
渐渐地,袁通手里的动作越来越迟钝,眼皮越来越重,身子也感到越来越冷,五脏六腑中的血液似乎都在一点一点冻结成冰。
继而,无力跪倒在地,最后仰面倒下,呼吸微弱,彻底精疲力竭,手里的断戟依旧紧紧攥着,不愿撒手。
我这是…怎么了?
终于…要死了吗…
袁通感觉自己的生命就像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
但奇怪的是,他反而有些释然。
头顶的天空仿佛越来越近,四周弥漫的风声逐渐转弱,最后消弭于无声。
濒死时刻,迷雾散尽,眼前忽然变得清晰起来。
哗啦啦…
黄褐色的浊泥潭里,翠竹编成的竹排被浪潮卷着上下起伏,其上,一只浑身白毛的猿妖被倒缚手脚,绑在筏上,一群群足有拳头大的吸血飞虫包围环绕。
袁通勉强睁眼看了看四周的环境,脑中麻木渐消,终于有所明悟。
刚刚所有经历的一切,都是梦吗…
“不是做梦,而是蜃气。”
这时,老气横秋的沙哑声音传来,袁通努力偏头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头戴莲花贝霞僧帽,身披赤黄堆噶的番僧老喇嘛孤立岸边,目光平静而悲悯地望着身前躺着的五具秃头死尸,缓缓道:
“此潭八百年前,曾有蜃龙蛰眠,直至百余年前,天降惊雷,惊龙飞天,日积月累,遂成泥洼黄汤,只余蜃气不散。”
“六十年后,老衲携徒云游至此,不甚吸入蜃气,差一点走火入魔,后研密药,终得解脱,从此定居在这浊泥潭畔,以宝瓶收集蜃气,参禅悟道。”
说到这,老番僧从怀中取出一方青玉四耳兽口螭纹瓶,轻轻拔开瓶口木塞,顿有一道粉烟袅袅飘起,重新塞好,继续道:“吸入蜃气者,不论人妖,子时而昏,寅时而乱,午时入魇,申时而迷,酉时而萎,亥时爆体而亡,从无例外。”
“现在刚过申时,正是情迷欲涨之际,施主有入梦之感,实属正常。若非老衲施法搭救,再过两三个时辰,施主便要骨肉消融,解作一滩血水了。”
袁通默不作声。
五毒老僧见他一脸消沉,枯树皮般的脸上褶皱舒展,高唱一声佛号,淡笑道:“如此看来,还是老衲技高一筹。”
袁通仍是不语,似乎已然绝望。
“我佛门释家弟子,有菩萨心肠,亦有金刚手段。施主,你今已被降服,不如放下屠刀,洗心革面,早日皈依正果。”
说着,五毒和尚伸出两根手指,道:“现在施主面前有两条路可以选择,第一条,死不悔改、执迷不悟,老衲便打翻竹筏,将你贬作水魔泥鬼,此后千百年困在潭底忍饥挨冻,永世不得超生。”
“第二条路…”
老和尚顿了顿,意味深长地道:“交出飞魃遗宝,消除罪孽,老衲便网开一面,不但放了你,还可以将那条黑狐的三魂七魄如数奉还…”
听到这里,袁通终于有所反应,定定地看着他,涩声道:“你、怎么知道…”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五毒老僧双手合十,没有解释,只是反问了一句:“施主可知,老衲当初为何会选择隐居在此,一住就是整整六十余年?”
“好啊…你又如何知道东西在我这里?”
“从你们三个去到枯松坡的第一天开始,便落入老衲那可怜的徒弟执疑眼中,此后一举一动,皆为我掌控。”
老和尚笑着回答。
“原来…如此!”
袁通闻言惨笑一声,彻底放弃了抵抗。
“你要的东西就在我怀里,来拿吧!”
五毒老僧一喜,刚要伸手忽地又缩了回去,只听头顶响起一声虎啸,恰似晴空里炸起一道霹雷!
紧接着,熟悉的声音传来:
“啊通,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