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燁從別墅正門進去的,江啟恰恰相反,從別墅後門。
時燁一進到大廳就看到時睿坐在沙發上,手裡夾著煙,眼神冷漠如霜看著自己。
看到時燁來了,時睿沒什麼情緒說了一聲:「坐。」
時燁沒心情和時睿廢話,開門見山:「合同在哪?我簽字,你放了他。」
時睿在電話里通知他,想要紀昭揚平安無事,就簽股權轉讓合同。
m國的投資公司,還有在帝都的房地產公司全部轉讓給時睿。
時睿拿起沙發上的合同,扔在桌子上,一副居高臨下的態度看著時燁,靜默幾秒,像是氣極反笑:「時燁你為什麼要回來?你怎麼沒死在m國?」
時燁的神態傲然自若,倨傲地說:「命大沒死成。」
他這個「好弟弟」害得他差點死在大海里,又害得他在戒毒所里過著半年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現在又想要他兩個公司的全部股份。
真夠狠。
經歷了噩夢般的三年,時燁覺得這種小風小浪都不是事兒,公司沒了還可以再開,他有的是機會東山再起,無非是多熬幾年,這幾年他又不是熬不起,他不會因為這點損失而泄氣。
如果用這倆公司換紀昭揚的平安,怎麼算都不虧。
他拿起桌子上的筆,沒有半分猶豫,提起筆簽了字。簽完字後合同甩到了時睿面前,像是根本沒生氣一樣,很通透地笑了笑說:「公司給你了,我可以去找紀昭揚了嗎?」
時睿沒想到,時燁這麼痛快地簽了合同,在他眼裡一直丟不下的東西,時燁居然這麼爽快地丟掉。
時睿沒有任何重拿回公司的快感,只覺得又被時燁豁然的態度侮辱了。
想著想著,時睿失笑了,隨後抖了抖菸灰,意味深長地拖了語調:「不可以,還有一件事你做到了,才能找他。」
時燁喉結微微一顫,時睿這話聽著不簡單,頓了頓問:「什麼事?」
時睿冷笑一聲,聲音又陰又狠:「我的好大哥,你小的時候折辱我媽,我媽如果不是因為你,也不會和咱爸離婚。長大後,你把我的公司搞得人仰馬翻,成了帝都笑料,又讓咱爸討厭我,把我公司資產凍結了,就連我這麼多年第一次喜歡的人,他也喜歡你。有的時候我就在想,我為什麼要有個哥哥?哥,你做了這麼多對不起我的事,你是不是應該『跪下來』跟我認真道個歉啊?」說完時睿把抽完的菸頭摁滅在菸灰缸里。
聽完時睿的話,有從腳底跟一直躥到心頭的寒意,躥在時燁的心裡。
時燁深不見底的目光緊緊注視著時睿,聽到前面的話時燁沒這麼大的怒氣,直到他弟弟親口說他喜歡的人是紀昭揚,時燁的眼中流露出無法遏制的怒氣。
很早之前時燁就看出來時睿表里不一,人前一套背後一套,但沒傷及到自己,也沒理由去管時睿的所作所為。
被時睿傷到遍體鱗傷之前,時燁都沒發現他親弟弟居然這麼恨他,要往死里弄他。
也許這麼形容不恰當,如果真的想讓他死,就不會在大海里去找他。
更準確地說,他那個「好弟弟」是想讓他生不如死,一輩子活在黑暗裡。
把他害的這麼慘,還大言不慚地說喜歡他的對象。
真夠噁心。
這麼多年來,究竟是他對不起時睿,還是時睿對不起他?
他的母親如果不是因為他爸娶了時睿他媽,也不會在婚禮當天服藥自盡;他也不會年幼喪母,還要和小三兒以及他的兒子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就算沒有他這個大兒子,以他爸朝三暮四的秉性,和時睿他媽遲早會離婚,他的母親這麼優秀都沒留住他爸的心,何況一個沒身份沒背景的酒吧駐唱歌手?
儘管他確實有很多地方沒盡到長兄的責任,但他也從來沒坑過害過時睿,即便時睿恨他怪他,但不至於把他往死里害。
現在他又讓下跪。
時燁突然苦笑了一聲,心裡泛起一陣酸楚。
時睿靠在沙發上,目光如炬:「不願意?反正紀昭揚不喜歡我,那我就弄死他。」
時睿倒不是真的想對紀昭揚不利,說這些話就是刺激時燁罷了。
時燁閉上眼,思緒萬千,心情壓抑至極,卻找不到釋放的出口。片刻後他睜開眼睛,深深嘆了口氣:「我跪。」
他不能抱著任何僥倖心理,拿自己愛人的人身安全去賭。
儘管這是一件很屈辱的事情,尤其是在時睿面前,這種屈辱感又會被放大數倍。一旦跪下,就像被鞭子狠狠抽打一般刺痛著他的神經,讓他痛不欲生;以後這種被羞辱的恥辱感,會像是無形的鎖鏈,緊緊纏繞著他,也會時時刻刻被時睿拿出來當笑柄。
但時燁現在沒有更多的選擇。談其他條件,時睿肯定不會同意。
為了自己愛的人,跪就跪了。
以後找機會讓時睿跪回來。
聞言,時睿拿出兜里的手機,打開相機。
他要把這張照片拍下來。
就在時燁準備彎下膝蓋的時候,客廳門口傳來紀昭揚的聲音:「時燁!」
他身邊還站著江啟。
第85章小男孩
紀昭揚瞟了一眼桌面上的合同,他的目光帶著幾分疑惑看著時燁:「你簽什麼合同了?」
時燁猶豫幾秒,沒有吭聲。
他意味深長地注視著時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