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9年末,一艘从香港驶向美国加利福尼亚的商船开普敦号在广袤的大洋上飘荡。
海水的咸味从从甲板的缝隙中渗透进狭窄昏暗的船舱内。
随之而来的便是连续不断地起伏颠簸,梁耀捂着嘴巴差点没把刚刚吞咽进胃里的面包和煮菜给翻出来。
梁耀望向四周,昏黄的灯光下是一张张蜡黄虚弱,骨瘦嶙峋的脸。
“三哥儿,你脸色不大好。。。。。”
一个将辫盘在脑袋上的中年人如履平地走到梁耀身边关切地问道。
“二舅,我没事儿。”
梁耀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这个中年人姓邓名延,曾是广东水师的一名小把总。
梁耀的家世比起邓延就要显赫许多了,梁耀的祖父曾官至正五品的兵科给事中,梁家在香山也算是书香门第的望族。而邓延不过是渔民出身,就连邓延的这个把总,也是梁家疏通关系帮忙从外委把总扶正成了把总。
只是这一次邓延因不满上官要强纳他女儿为妾打杀了上官,举族逃往海外。
梁家则因在广东乡试舞弊,祖父丢了官不说,就连全家的命也是变卖了家产才保了下来,梁家也就此家道中落,不可避免地走向了破产的命运。
满清中后期虽然科考舞弊成风,但一旦事,能保住全家老小的命都算是幸运的了。
“你们梁家也是,正妻生的儿子是儿子,妾生的儿子就不是儿子了?
听说花旗国现了一座金山非让你一个十八岁的毛头小子去三藩挖金,怎么就不让老大、老二去?
你也是中了秀才的,论读书的本事不比老大、老二差。。。。。。”
望着自己的这个年纪轻轻的外甥,邓延的眼中满是怜惜之色,替外甥鸣不平,当然也是替他在梁家为妾的姐姐鸣不平。
谈及科考,邓延的妻子周氏急忙朝邓延使了个眼色,示意邓延不要再继续说下去,毕竟这是梁家的痛处。
这是梁家的痛处,但并不是梁耀的痛处,来到这个令人绝望而又窒息的时代,离开故土前往加利福尼亚闯荡出一番事业对于他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上一世他为了脱离内卷的苦海,也是从国内的一线城市前往美国的华尔街闯荡,当起了最底层的股票交易员。
不曾想没有最卷,只有更卷,工作强度有增无减,到了华尔街后工作时间更是从996变成了oo7,直到最后他猝死在前往曼哈顿上班的轮渡上。。。。。。
或许这一世,在这片遍地黄金机遇的资本处女地,他能够一展身手,有所作为,成为一代传奇大亨,过上上一世他想都不敢想的生活。
突然间,船舱内一声女人凄厉的尖叫将梁耀的思绪从飘渺的幻想中拉回现实。
梁耀循声望去,只见他的表妹邓莹惊魂未定,蜷缩着身子依偎在周氏身边抹着眼泪。邓莹的身后则是几张丑陋的笑脸。……
梁耀循声望去,只见他的表妹邓莹惊魂未定,蜷缩着身子依偎在周氏身边抹着眼泪。邓莹的身后则是几张丑陋的笑脸。
“小丫头片子生的如此水灵,屁股蛋子摸起来比窑姐还舒服,也难怪张千总相中了你们邓家的种。不如到了三藩爷娶你做婆姨,一起凑合过日子,爷不介意你们邓家是逃犯。”
说话的是猥琐青年吴大器,是香山当地的地痞,由于名声太臭,加之世道艰难在本地混不下去了,听说花旗国现了座金山遂而和十几个同伙凑了些银钱买了船票到花旗国搏一搏。
“我呸!你个癞皮狗!”
邓延勃然大怒,抡起拳头就要冲上去。船舱内除了五个一起亡命天涯的邓家子弟上前帮忙外,其余平时的邻舍同乡们皆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把头侧到一边当作什么都没有看到。
见邓延这边没几个人,而自己这边人多势众,吴大器的底气便更足了,两手叉着腰肆无忌惮地狂笑了起来。
梁耀不习惯乘坐海船,一路上多得邓延照顾,自己的表妹被欺负当然不能袖手旁观。
虽然他有着来自后世三十多岁的脑子,但身体却是一个十八岁,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秀才的身体,吴大器他们人多势众,打起来肯定是他们这边吃亏。
“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也来凑热闹讨打?”
见梁耀晃悠悠地起身走近,吴大器不屑地说道。
换在以往,他万万是不敢以这种口气和眼前的这个官绅子弟说话的。
想到此间,吴大器的腰杆子都不由得直了三分,洋洋得意起来。
“三哥儿,这种事情还是交给我们这些粗人来解决,你还是回去吧。”邓延低声劝道,梁耀能有这份心他便已经知足了。
“怎么说我也是半个邓家人,自家的人受欺负岂能不管?”梁耀掷地有声地说道。
梁耀的这句话赢得了几个邓家子弟的好感,吴大器依旧是一脸的不屑:“管,你拿什么管?”
青皮地痞们跟着哄笑起来,丝毫不把梁耀放在眼里。
“给我二舅和表妹赔罪,否则的话。。。。。。”
“否则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