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宴盛公丰的布局,无论招娣选哪一方,对他盛公丰来说,百害无一利,他要的只是董招娣失去兵权,没有了董招娣为领帅的大燕铁骑,不过是强弩之弓,不足为惧。
人人都在争大燕铁骑,却忘了董招娣才是这支队伍的关键。
盛公丰自然明白这点,以皇室想要兵权为突破口布局,引招娣入局。
可天衣无缝的计划,却让他的好徒儿稷川给破坏了。
若是以前盛公丰并不害怕,只要稷川还想为他阿娘报仇,便会想方设法获取董招娣手中的兵权。
可如今,稷川怕是已经知晓他派人,杀害他的事实,会不会恨他,会不会放下对仇恨的执念。
他更害怕自己已经不能掌控稷川,可如今太子、左渤迫害董招娣的这步棋已废,只能再靠稷川,完成自己的复仇。
他早早派人守在董府附近,待稷川一出董府,便上前解释询问。
“稷儿,你可担心死为师了,我派了几波人前去救你,都无功而返,若是你出事,我可怎么对得起你阿娘的嘱托,究竟生了何事,为何董招娣会抓捕你?”
盛公丰满脸写着对稷川的担忧,眼神飘忽不定却在审视着稷川。
为何他身上一丝伤也没有?
为何董招娣会保护他?会不杀他?
像是将稷川看透就能从他身上知道董招娣下一步的布局。
巷口人头窜动,笑语喧哗,二人所在之地,却是一片肃然。
稷川嘴角上扬,拱手道:“徒儿让师父担忧了,此事是徒儿之计,事先未先禀命师父,是徒儿之过,望师父恕罪。”
“你的计划是……”盛公丰抹去不存在的泪水,哽咽地询问着。
“当日师父让我在千叟宴求娶董招娣,此计虽好,可事成后反遭董招娣忌惮猜疑,不如剑走偏锋,让董招娣陷入两难困境时,无路可走时,让她主动来找我,届时不仅顾虑全消,还对我感恩戴德。”
稷川声音晴朗透着志在必得的傲然。
盛公丰了解稷川,在事情成功前,他是不会让任何人知晓,也就没有怀疑稷川所言,如此他也明白了,稷川为何突然在千叟宴临阵脱逃,拒绝赐婚。
也明白董招娣为何没有杀他。
可什么事都拨开云雾之后,盛公丰并没有感到安心,反而像是进入一个更大的谜团。
他觉得今日的稷川与往日不同。
即使稷川语气也如往昔一般,待他也一如往常。
可他总觉得什么都变得不一样了。
是因为自己做贼心虚吗?
是怕稷川知晓他派杀手杀他之事吗?
盛公丰为此事担忧焦虑,并没有现家中已少一人!
招娣像是习惯了稷川的不言语,原先稷川见了她,总是喋喋不休说个不停,如今倒像是两人换了个位置,换自己喋喋不休,可当时自己也会给稷川“嗯”“哦”“切”几声,而稷川却什么也不答,只是用一种为难的神情望着她。
像是在渴求招娣,能不能不强迫他!
好吧!好吧!不想说就不说。
招娣继续洗着狼崽,不一会,六只狼崽干净得就像是披上纯白无暇的羊皮,成了披着羊皮的狼。
两人安静不语的画面,很快就被蔺蓉、程舒的嚎啕大哭声给打断了,见着招待身边围着野狼时,大哭声就变成了哽咽,不时还打着冷嗝。
招娣踩着踏鞋,在凉亭接待了二人,野狼就坐立在草滩中警惕看着凉亭。
此时的稷川倒也和野狼展现了难得的和谐,竟与野狼有着一般无二的表情。
不知婆媳二人是真的担忧董毅的境况,还是因为有野狼在场,二人的语气不仅和气还透着难得的慈爱。
开口也不唤招娣本名,反而唤着招娣小字~英英!
“英英,如今这个家里只有你,入朝为官,你可一定要帮帮你父呀!”
“英英呀,大理寺今日抓了很多官员,官职可都不小,他们都围在大理寺,托人找关系呢,你可要救救你父呀!”
招娣整理着衣袖不耐烦地听着二人的抱怨,见二人不再开口,凤眸涌动着寒霜,替二人斟茶过后,云淡风轻地开口。
她道:“董毅十岁那年,偷看女子洗澡,被爷爷杖刑,因祖母以死相逼,此刑便不了了之,董毅十二岁那年,宰了农伯的唯一生计的老牛,被爷爷杖刑,因祖母以死相逼,此刑便不了了之,董毅二十岁那年,欺辱了战死士兵的妻子,被爷爷杖刑,因祖母以死相逼,此刑便不了了之,董毅二十一岁……”
“你住口……”程舒拍案而起,嘶吼地痛哭,拐棍不停地击打地面,大口喘气,“你说这些陈年旧事干什么,你要干什么!”
蔺蓉在一旁看着离凉亭越来越近的野狼,替程舒顺气之时,悄悄提醒,可此时的程舒只顾自己儿子,其余之事听而不闻。
依然疾言厉色的怒骂,指着招娣,“瞧瞧你的语气,多冷漠呀,你口中的董毅那是你生父,是生你养你的父亲,如今你不要求你像其他儿女一般,去找关系将你父亲从冰冷地狱中救出来,让你露半分担忧之色都没有,天下有你这般做儿女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