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娣在尤空青搀扶下回到屋内。
还未踏进屋内半步,就看见了屋内的狼藉。
满屋的血迹,四散的衣裳,随处可见的药瓶。
光看屋内,就知道招娣方才疗伤时有多疼。
招娣看尤空青迟迟不进来,以为她是被眼前的场景吓到了,刚想开口劝解她,就听见尤空青说道:“你把衣裳脱了我给你看看伤!”
“不必了,我都包扎好了,不劳烦……”
还未说完,就见尤空青上前解自己的衣裳,“不逞强会死吗?也不看自己的脸色有多差,况且方才那个冷王,还是齐王什么的,走之前还故意扣住你的肩膀,你的伤口定然是有撕裂了。”
尤空青虽然语气带着怒气,可动作确实十分温柔小心!
动作行云流水,很快就重新处理好招娣的伤口,手撑着下巴,提溜起裙摆,蹲在招娣面前,“伤口还是挺深的,好在你处理得还行,后面我在给你开一份药,保证让你一点疤也不留!”
又挠了挠额头,嗫嚅道:“不过,你那些老伤疤我……可除不掉!”
招娣看着有些黯然失色的尤空青,有些纳闷今日她对自己是否过于热情了些,明明已经治好了伤,大可以离去,为何还蹲在自己身边,像是和她聊天解闷,还担心自己的伤口会不会留疤,这是在关心她吗?
招娣揪起半蹲的尤空青,往床边移了移,让她坐在自己身侧,“没关系的,留不留疤我都不在意的!”
尤空青年纪毕竟还小,原先见过的女娘,哪怕是留一点火星般的伤疤,都会彻夜难眠,辗转反侧。
而眼前的这位女娘竟然毫不在意,她行医多年,从未在一人身上见到如此多的伤口,光看看伤疤她都觉得疼,也不知道招娣是怎么忍下来的。
转而又看见招娣挂在墙头的双剑,不禁摇了摇头,眼前的女娘,那是普通的女娘,她可是统率三军的将军,也是收服西周之人,怎么能把她看成寻常的女娘。
尤空青忽闪着大眼睛,望着毫无血色的脸,想起昨日听到她与家人的争执,对眼前的女娘又多了几分心疼,她应该是在意的吧!她只是不想说,怕说出来反而被人说成矫情。
招娣见尤空青迟迟不语,又被这抹担忧的眼神盯得不适,便想借故让她离开,“今日有劳姑娘了,多谢你为我解围,还有谢谢你没让女医察觉到我的伤!”
按理说他人若是听见这句话应该是明白,这是下了逐客令,便也客气地搪塞几句,医者仁心,这是医者本分,我就不打扰了便起身离去才是!
为何眼前的女子,却好像还想再听感谢的话语。
“将军,你感谢的话,这就说完了!”
果然招娣没有猜错,她就是想听。
可第一次给她赠药的尤空青,并不是如此呀,她还未道完谢,就已经看到尤空青逃离在自己的视线,可这不过才短短两月的时间,究竟生了什么,让原先那个小哑巴变得如此开朗,对她还如此好!
难道就是因为自己收复了西周吗?
“嗯嗯!将军你想的没错,就是因为你收复了西周!”尤空青频频点头很是可爱。
天那!她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难道她的医术已经高到可以医治心病了吗?她该不会是鬼医吧!
这句话不会也被她听到了吧!
“将军还是挺聪明的吗?知道是我做了手脚替你瞒过了你腿疾之事!”
招娣长长舒了一口气,庆幸尤空青没有我听到“鬼医”的话,要不然。。。。。。等等,腿疾之事,尤空青竟然看出自己的腿疾的毛病。
可她并没有在尤空青面前犯过病呀,她是诊断出来的吗?
记得原先替她接过的军医说过,若不是犯病,一般是不会诊断出自己腿疾的,除非此人是医术极高!
招娣往床内退了一步,拉开与尤空青的距离。
看着尤空青的眼神也透着一抹杀意!
招娣懊悔,先前认为尤空青不过是个十一岁的孩子,医术肯定不佳,才敢让她把脉解毒,不曾想她的医术造诣已经如此之高,只诊断了一次便能察觉。
紧握拳头,只有她用一点点的力,就可拧断这个孩子的脖颈。
招娣虽然不是滥杀无辜之人,可却也不是心慈手软之人,若是她腿疾之事传出,不管是传到燕隆昌耳中,还是左渤耳中,都会给自己带来一场不可估量的浩劫。
而她百姓口中的将星,只要在一个阴雨天,便可随意除去。
这些年她瞒得很好,除了先前知道她断腿之人知晓,也就只有稷川知晓,那些都是她可以信赖之人,而眼前之人她不敢笃定,不敢将自己的身家性命交到尤空青手上。
不,怎能为了一人性命残害无辜,她也是家家户户里的人之一,她不能做这样无道之事,况且尤空青是她的救命恩人,怎能为了一己私欲做忘恩负义之辈。
满脸天真的尤空青并没有察觉到,方才自己差点小命不保,忽闪着大眼睛,满脸童真地望着招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