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一声,闷闷的,不那么响亮,却足够重,足够冲击。
厚重的玻璃稳稳地砸在钟瑀的额角。
“啊!”
钟瑀吃痛,扶着额,一滩血液从他指缝里流出,密密麻麻爬了满脸。
被砸碎的眼镜掉在桌面。
一群人慌做一团。
“徐妈!快拿止血包!”池樱喊了一声,“快快快!”
众人围过去看他伤情。
钟逾白仍旧淡淡。
他说:“要在钟家掌权,首先,得能屈能伸。”
尽管话音很平静,但说话的语气掷地有声,一瞬就凉了场子,让那些嘈杂的尖叫都收了声。
“能屈能伸的意思是,眼看形势不对,这刀剑刺要到身上了,该躲时就躲一躲,见好就收,否则,就只剩死路一条。”
“任何话不能说到顶,要求不能提得无理取闹,盈满则亏,成大事,要习得韬光养晦的隐忍。”
钟逾白望着痛苦不已的钟瑀,只是隔着桌子,静静倚坐,手里端着酒杯,晃晃里面薄薄一层酒水,接着说——“在外面久了,忘了中国人的处世之道?”
他微笑着,把酒喝完:“那三叔就替你爸教教你。”
钟瑀从捂着伤口的指缝里瞪过来一眼。
那一眼瞪,简直要将人千刀万剐。
可惜,眼神是杀不死人的。还不如烟灰缸的威力大。
钟逾白喝完酒,确认没
()一滴浪费。他起了身,有礼地冲众人说句告辞。
正好,那会儿的戏也演完了。
他迈步走出凉亭,碰见拿来工具的徐妈,钟逾白冲着钟瑀的方向偏了偏头:“帮少爷处理下伤口,吃完送他去西楼。”
徐妈问:“二少奶奶那儿?”
钟逾白不置可否,又瞧一眼疼痛难忍的钟瑀,淡声说:“让他和家人好好团聚。”
从沉章园出来。
丁迦陵观完战,心情不错。锐评了几句钟瑀,说他段位太低,压根不够跟钟总斗。
钟逾白不语,走到车上。
“钟总,我们去哪?”
钟逾白抬头望一眼玉盘月。
他想打电话给纪珍棠,想着她说今天和爸爸在一起,于是按下了手机屏幕,说:“先开着吧。”
丁迦陵老家不在这,好几年中秋都是同钟逾白一起过的。家庭里不顺心的事也多,他不爱回,就喜欢跟着老板到处吃喝。
钟逾白将手里礼盒给了丁迦陵,是从沉章园带出来的月饼。
丁迦陵瞧一眼礼盒,想起件事,见钟逾白眉心沉冷,也是有意逗他开心,于是提起:“你听说了吗,陈家这两天也不安生。”
听见陈家,钟逾白自然抬眸看他。
他说下去:“上礼拜陈总到国外出差,差点后院着火,梁家那个二公子给祝小姐来送月饼,真会挑时候。结果陈总知道了,连夜赶回来,把那大几千的礼盒全都丢出去喂狗了,哈哈,真逗。”
顿了顿,钟逾白果然笑了,捉住了个梁二公子的名头,问:“他还不死心?”
丁迦陵说:“这也好理解嘛,人家从小定的娃娃亲,谁知道留个学回来,老婆就让人撬了。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也不过如此吧!”
钟逾白闻言,言语里生出些护犊子的意思来:“老陈家的人,别的不保证,行事绝对磊落。娶亲都是正大光明,何来撬人一说。”
丁迦陵见风使舵,赶紧改口:“对对,谁叫那个花花公子太浪荡,成天左拥右抱,要我也不挑他。他还特能挑衅,说什么,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
钟逾白品了品这话,想起纪珍棠说起婚姻、爱情、和性,缺一不可,有种异曲同工的意思。
“有点道理。”
车子驶进车道,钟逾白说:“就去陈家吧,看看这火扑灭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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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夜里,纪桓开着他的奥迪去学校接纪珍棠。
她现在对于和爸爸的碰面早就没有多大期待,坐车也只坐后面,靠着窗看圆圆的月亮。
花好月圆的好日子,可她一点都不喜欢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