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用了许久,待吃完已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虞兰川独自一人往书房走。
想起今日早晨,张覃望着他那警惕又不解的眼神,他不由勾起唇角。
显然,张覃如今对自己仍怀有警惕之心,此后还须徐徐图之,切不可操之过急。
过两日再提审仇观年吧,他的供词便是自己最好的投名状。
虞府院落不大,廊庑之下的灯笼此刻都已燃着,将虞兰川的身影拖得老长。
紫色朝服还未曾换下,远远看上去,那人的背影却万分孤独。
祝蓁蓁已回到房中,容昭今日大约是累了,兵书看到一半,已倒在榻上睡着了。
房中未曾燃灯,只漆黑的一片。
祝蓁蓁一人坐在这黑暗之中,她仔细地看着眼前的姑娘。
眉眼英气,像叶宣。
鼻梁与嘴巴似乎是像自己多些,这性格倒是像她自己。
她看着看着,便弯起眼睫。
失而复得的宝贝,叫人如何能不高兴?
房中的炭火熄了,容昭似乎有些冷,她皱着眉将身躯缩在一起。
祝蓁蓁见状,便小声唤她:“朝朝,不能如此睡,着凉了便不好了。”
容昭似还在睡梦之中,闻言眉间紧皱倏然间便散去,她微微动了动嘴唇,小声说了什么。
祝蓁蓁未曾听清,见她还未醒,便叹了口气,走近了些。
她弯下腰,正待开口。
那姑娘小声的话语便撞进了她的耳中:“娘亲……”
声音依赖而又委屈,祝蓁蓁一瞬间便红了眼眶。她哑了嗓子,那句轻唤便再也出不了口。
容昭似察觉了这冷意,眼皮动了动,似要醒来。
祝蓁蓁见状,立即便转过身去。她走远了些,极力平复这心中的波动。
容昭缓缓睁开眼,许久之后才于黑暗中见祝蓁蓁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她笑起来,声音有些浓睡后的沙哑:“夫人方才可是唤我了?”
祝蓁蓁闻言颔:“是,怕你着凉便唤了你几声。”
容昭站起身,摸黑走到桌案旁,执起火折子将蜡烛燃上。
烛火映亮了她的眉眼,烛光削弱了英气,多了几分女子的温婉。
她笑道:“我方才在梦中听见了。”
“果真?”祝蓁蓁望着她,眼中湿润,但容昭并未现。
“是啊,我彼时正梦见了未曾蒙面的娘亲,她正要转过身来。”
“因着我,你未能看见她的样子吗?”
“梦境而已,我不当真。”容昭笑起来。